14.月夜清

    用过饭已是日暮西山，天黑而未黑，季婉霜顾不上锦衣华服，撩起裙摆便往后山跑。

    光雨，万生，地里的菜苗已到掌大小，再无须小心看顾，只季婉霜每日都得来看一，方才安心。

    良田三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铁锹于地面划了凹槽分作蔬菜与谷米的区域。她走到田埂前，夜里正是昆虫活跃时候，地几只小蛾飞舞，或停于菜谷间，或萦绕人前。

    敖璃跟上来，恰见她置粉蝶飞蛾之，以为她喜，正抬手想抓几只来与她细赏，却见季婉霜连忙蹲，神严肃的自上而查看每一株菜苞。

    扒拉拨扫，挑挑拣拣，果真好几个教虫咬了。

    虫害猛于虎，幸亏发现得早。农初，散发的青香人都闻得到，遑论以农植为生的蝗虫蚜虫，地面菜叶、地大是要遭其啃咬坏死。

    日防夜防，小虫难防，季婉霜寻思，应当在这地里再养些，既防虫灾还省饲料。

    然后生，生，无穷尽也，自农耕发展畜牧也说不定。

    心有宏图，可惜一穷二白，莫说崽，都须藉菜换。季婉霜轻叹一声，将拣来的小虫以草叶折几折包好，看了看四，见敖璃来了，忙将草包往她手里一，拿好。晚些一了撒土里，料。

    敖璃瞥了手里的草包，十二分嫌弃。

    这双矜贵的纤纤玉手，从未碰过如此污遭邋遢。

    我不拒绝的话才刚开，季婉霜也未抬地继续吩咐：再去找几片大儿的叶来，还有，虫好多。

    毫不客气的使唤，仿佛夫唱妇随般理所应当，敖璃看着女人因蹲被泥土脏的裙角，哑然失笑。

    龙奇珍异宝，龙女弃如敝履，何曾想有朝一日手握尺蠖[huò]片草，翼翼小心。

    她喜便好。

    边漾着浅浅笑意，敖璃不以施法解千愁，于山田边一步一脚印弯寻找，乐于享受晚风缕缕，时光慢悠悠，好半晌才摘来四五片。

    霜霜。敖璃在她跟前蹲，伸手掌，椭圆的叶片摊开着。

    手里积攒的小虫丢叶面，季婉霜三两再次把它裹成草包，动作如行云。

    敖璃看得啧奇，颇觉有趣。季婉霜心说，若非今儿一双踏遍山路的补补的布鞋被换成绣鞋，这几只小虫早就地踩死了，不必费这些细活儿。

    要雨么？敖璃忽然问。

    女人当家，家里家外井井有条，大事小事应对自如。反观自己，四不勤五谷不分。思来想去，自己在这田地间最大的用莫过于布雨收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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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暂且不用。季婉霜，早前才施过，不必着雨。

    这来自泔桶，皆是日常残羹剩饭攒的。新鲜泔大多充当家畜的饲料，但也有添枯枝落叶之类的脚料调节分，再静置一段时日至自然发酸结丝的，如此便是发酵完成，可拿来给田地施。

    那要放多久才能结丝？敖璃追问，眨着黝亮的眸满是新奇。

    月光在扑扇的睫氲一片影，廓模糊的黑，愈衬那双睛亮清炯，将少女的纯真整个拉满，季婉霜被她突然的靠近得倒气。

    一个个小小的草包被撇在脚边，她揪着她的衣角，脸上无辜的神，仿佛只为探知田野轶闻。

    却不知有意亦或无意的，挟着海清远的香气似识路一般直往鼻里钻。

    她靠得太近了，那味淡淡的，又极好闻，昨夜颈缠绵的画面适时涌了上来，脸也不知不觉烧了。

    季婉霜怔了怔，又迅速低，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要命，她真是好看极了，是会让人了意志的程度。

    为免被对方瞧异样，季婉霜咽了咽，佯作自然地续上之前的话尾，：夏季二三十日便好。冬时就很久了，兴许开都未能用上。

    哦

    敖璃虚应一声，直勾勾盯着人大姑娘瞧，底笑意愈来愈，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目光之缱绻，与织成的火，直盯得人脸颊越来越躁，浑不自在。

    最后季婉霜没法了，脆遮住她的睛，轻斥了句：别看了。

    三个字说得温婉转，恍若竹新粉，撩而不自知，教人如何自持。

    不看。

    敖璃心得一塌糊涂，一面说，一面拉她的手，又飞快地在她泛红的面颊轻啄一。

    她偷香熟稔，如蜻蜓，季婉霜反应过来时只受到颊上残留的淡淡的温，然后听见她说：

    今晚月真好。

    敖璃看着她，说着月，却又说的不是月，季婉霜似懂非懂。

    她也看向她，双目对视，眉如画，心间一冒了来，角微微地弯起。

    是彼此的倒影，不知谁先主动，她们慢慢靠近，两双贴在了一起，缠绕彼此的气息。

    她的手攀上她清瘦而可靠的肩膀，嘤咛轻哼，风也温柔，雨也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