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连饮月日日哭，天天求，把无渡像尊佛一样供起来，可却不敢再奢求他睁
看自己一。
她早想好了，等到无渡真正“活”过来那一天，她就可以功成
退地去死了，无论是
十八层地狱赎罪，还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她都没什么可遗憾的。
杀人偿命，那些人害死她，于是她也杀了那些人。
所以她杀了别人，自己也一样没指望善终。
可连饮月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急，这样仓促，仓促到她还没
好不告而别的准备，反而以一
比当年还要狼狈污秽的模样再次面对了无渡。
“是我自私，我知
。”连饮月轻声。
事已至此，连饮月好像是想开了，也像是破罐
破摔了，她微微仰
靠在了墙上，后的血
一刻不停地向外渗着血。
她讲完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故事，讲完了这些来龙去脉，就好像上卸了什么无形的枷锁。
至于这些人是可怜她无妄遭灾，还是鄙夷她恶事尽滥杀无辜，她都不在乎了。
连饮月最后一丝求生意志也没了，脸
很快变得灰败去，只剩一
气吊着。
“对不起。”连饮月对无渡说：“……你该恨我，一切都是因为我，若我当初能不执迷，或许很多事不会变得如此。”
“贫僧说过，并不恨你，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无渡静静听了半晌，这才方开：“贫僧法号无渡，并非不渡之意，而是无可不渡。两百余年前，贫僧就曾与你说过，施主心
有苦，贫僧修行之人，自该渡你。”
无渡顿了顿，又说：“上一世，贫僧愿舍弃
命渡你，这一世也是一样。若施主最后能大彻大悟，放执念，贫僧这几世修行又有何值得留恋。”
——好家伙，盛钊震惊地想，这是什么至
无上的奉献主义
神。
他还以为佛祖割喂鹰这就是个宗教洗脑小故事，没想到今天还真见到活着的了。
“你为什么非要渡我呢？”连饮月痴痴地笑：“……这世上有的是，比我聪明，比我还惨的人。”
“或许是缘分，也或许是因为贫僧正巧遇到了施主。”无渡说：“世间万
皆如此，在贫僧，众生皆一样。”
“可是我杀了那么多人。”连饮月说：“我是个恶人。”
“贫僧自会担当此间罪责。”无渡没有丝毫犹豫，他说：“贫僧愿再苦修八百年，平孽障，报恩怨，所修功德皆还逝者，以偿你此生因果。”
连饮月低低地笑了一声，她放手掌，用一眷恋又怀念的神看了无渡一会儿，轻声：“我要是说我看不开呢。”
无渡微微一愣。
“我要是说，我此生执念都在你上，要你动
，要你一个吻，我才能放执念，安心顿悟呢。”连饮月咄咄
人。
“可以。”无渡说。
无渡半刻不曾犹豫，答应得
净利索。
盛钊：“……”
我刚才
慨早了，他信服地想，这和尚是真的……真的……
盛钊在心里憋了半天，愣没想
一句形容词来。
若说他圣母，他也不是，他明事理，也有承担责任的傲骨和决心，一
都没有慷他人之慨的虚伪。他一边执着地要救连饮月，却又没有抹消她的罪孽，而是真真切切地想以一己之渡她上岸。
他像是一尊藏了金玉之心的泥菩萨，明明自己都保不住自己，却还能以那颗心托着一叶浮萍不至沉没。
真佛，盛钊只能这么想，这和尚确实不愧刑老板一句“能烧舍利”的评价。
连饮月久久没有说话。
无渡还以为她是等着自己主动，于是磊落坦然地站起来，走到连饮月面前，半跪来，向着她俯去——
就在无渡将将要碰到连饮月
时，她却忽然动了动，伸手挡住了无渡的动作。
“我懂了。”连饮月忽然说。
无渡无波无澜地看着她。
说来好笑，两百年都没想明白的事，就在方才那一瞬间，连饮月忽然明白了。
“你不是曾经那个你了。”连饮月低声：“上辈，和这辈，终究不一样了。”
上辈她执着了那样久都一无所获……而现在，他这样轻而易举地答应了曾经百般回避装傻的事，恰恰证明他已经了悟了，看开了，再不将其视作什么洪
猛兽。在他里，现在“谊”和“命”一样，只要能渡她上岸，他没什么不能给的。
“两百年前，北海岸边，无渡和尚曾对莲欣短暂地动过一瞬心，但现在真佛对我，却坦坦
，毫无谊。”
话音刚落，连饮月如醍醐
，骤然顿悟。她从没有一瞬间这样清醒地明白过来，原来两百年前无渡回避的那一，才是他真的动摇过的那一瞬间。
“古有锁骨菩萨以渡人，今有真佛赤诚为我。”连饮月
了，忽然笑了：“只是时间
转，沧海桑田，终究不一样了。”
无渡缓慢地眨了一睛。
连饮月像是骤然撕开了前的迷雾，她从没有一刻这么
喜过，也从没有一刻这么痛过。
她痛得浑蜷缩，可面上还在笑。她缓慢地亲手将无渡推远了一，最后望了一他的睛。
“这两百余年……多谢了。”连饮月忽然笑：“只是恶是我的，这么多年来，我未曾后悔，也没想逃避。往后诸般罪孽，自然我一人来担，也不必劳烦真佛了。”
“油锅也好，
钉板也罢，终归也是一场修行。”
连饮月话音刚落，便手如电，以手刀，
了自己心。
她动作极快，连咫尺之间的无渡都没反应过来，她便已经
碎了自己的心脏。
弥留间，她温
而鲜活的血滴落在地，连饮月看着无渡，狂的执念和
慕已经褪得净净，只剩一片寂灭之意。
“你非你，我也非我。”她说。
第104章 现在的小寡妇真是越来越难糊
无渡伸的手还僵在半空，连饮月却已经毫无留恋地闭上了睛。
她走得安安静静，坦坦，像是真的从一场经年的南柯大梦里醒来，走得万分清醒，又极其释然。
甚至于，连饮月分明死在那样痛的重伤，可角却还带着一笑意。
别说无渡了，连张简和盛钊这两个拥有普世价值观的凡人都愣了。张简上一秒还好了宁可两败俱伤也要除
卫的觉悟，结果一秒……“犯人”就自裁了。
可刑应烛却若有所思，多看了连饮月一。
他老人家从见到连饮月开始，就嫌弃那副半人半妖的，再加上连饮月所“执着”的东西在刑应烛里不过就是一场笑话，所以无论盛钊觉得她可怜与否唏嘘与否，刑应烛都一副铁石心
，毫无波澜，压
没把她说的话听去。
可唯独只有这最后一句话，却如
叶
般，在刑应烛心里留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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