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清波（六）

    霍远推门店的时候，洪姗姗已经吃得七八分饱。

    一抬，恰好就是他衬衫的肌撞帘。

    心理是兴奋的，目光跟着就往他后扫，满是期待。

    可惜空落落的。视线的焦微微落，才看到霍远臂撑开店门，钻来个小的女人。

    这心里刚起的那儿失落，立刻又被的兴致淹没了。

    兴奋的抬手打招呼：霍远哥哥，好巧啊！你也来这里吃东西？

    霍远目光扫过来，冷淡的了，还是惯常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巧不巧洪姗姗心里清楚。她就是听说这几个人常来，才会在夜里绕路，过来这么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店。

    虽没遇到最想遇见那个，倒也有意外之喜。

    洪姗姗脸上笑意极甜，她认识霍远很久，知这位在他们这个圈里也属于脾难搞的那个。

    她不这一款，可不妨碍她八卦。

    无视霍远冷淡的态度，兴致凑到他们那一桌：听说霍远哥哥最近好忙的，这是忙完了来吃宵夜了？

    裴也跟着转，一起看着霍远。

    他最近很忙吗？

    她倒觉得他清闲得过分，总有样来折腾她

    说不清是回给裴还是洪姗姗，霍远低翻着菜单，都没抬：还行，忙完了。

    洪姗姗是个知趣的，知这是霍远不想谈，于是笑着转移话题，目光落到裴上。

    霍远哥哥不介绍我，只好我自己来啦！你好，我叫洪姗姗，我爸爸在霍老先生手底事。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上，裴顿时有些窘迫，脸颊羞怯的爬上红，淡淡的，在过于惨白的日光灯显现了痕迹。

    你好，我叫裴

    是我的未婚妻。

    霍远放手的菜单，第一次抬正视洪姗姗。

    被他看着，总觉得像警告。

    那要叫一声嫂喽！洪姗姗从善如。

    霍太太最近在为二儿牵红线，这在这个圈里不是什么秘密。何况洪家就有洪姗姗这么个适龄的候选人。

    霍远脾气火爆，火就着，喜的女人往往比他脾气还火，烈焰红，前凸后翘，得近乎原始的。到最后，不还是要听家里的话，跟这么个瓷娃娃定婚？

    目光瞟过裴光秃秃的手指，笑意依旧盛：那我就不电灯泡咯！

    说完，朝着裴暧昧的眨了眨，回到了自己的那一桌。

    心却暗自摇。这就是霍远这人，订了婚，却连挑个像样的订婚戒指这表面功夫都懒得。仕途再顺利又能怎么样呢？

    嫁给这人，风光不过是表面的，一辈面对着那张冷的脸，值得么？

    可洪姗姗很快就发现她错了。

    往后的许多年，每当她想起霍远低着为裴剥虾，红的顺着手腕往淌，被裴自然的拿起纸巾掉。他的神态那么松弛，眉间是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的脉脉温。

    原来一贯冷漠张狂的男人温柔起来，这么致命。

    像一块石堵住她心的一条小路，任凭往后她约会的男人如何殷勤都无法和这样简单的一幕匹敌。

    如果故事能够停留在这里的话，那该多好。

    裴量过手指围的第三天，她在银河公寓的楼遇到了霍太太。

    霍远的妈妈与她想象差距不大。

    虽年轻不再，可气质优雅，穿一条淡的过膝裙，项链和耳环上的蓝宝石反着彼此匹的光泽，手拎着裴不需要看过许多时尚杂志也知价值不菲的鳄鱼手袋。

    见她的第一句话便是：车里还是楼上，裴小选一个吧。

    最后裴选了她更熟悉的楼上。

    霍太太端坐在沙发上，看裴咚咚咚跑开放式的厨房为她端，从柜里拿杯时，短款的上衣随着举的手臂上移，纤净的一截细腰。

    霍太太嗤之以鼻。便是凭借着这漫不经心的手段，勾得远儿掉了销魂窟？

    待二人终于坐定，幽幽的开：我就不喝了，来这儿本也不是来客的。这是远儿的房，你我同是客人，也谈不上谁招待谁的。

    我生都在北方，本就是个直，何况说得弯些又怕你不懂，还是清清楚楚说明白些好。

    你是抓不住远儿的，这件事，我清楚，你也清楚。男人啊，到是这样，新鲜时，宝贝得跟什么一样，恨不得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来献宝。可腻烦了，也就一个晚上的事儿。

    我来找你，不过是因为，远儿也到了年纪，我们父母的着急些，懒得再等他自己玩腻。裴小是个聪明的，趁着好时候脱，拿到手里的东西才是你自己的。

    听说你喜医学？我和耶鲁一位校董的夫人恰好有些，裴小要是兴趣，个学期便能学。除了学费，生活的一应开销，你自然都不必担心。

    明白吗？

    裴侧朝着她，安安静静听着，像个老师办公室里接受训斥的小朋友。

    霍太太满意她的这份自知之明。

    可这个安静的女学生，显然不像她表面这么柔。

    她声音又轻又柔，却定：霍太太，如果我没理解错，您来找我，霍远是不知的。

    霍太太没，也没有摇。

    裴却自顾自说去：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儿，但分手却只要一个人同意。如果霍远想和我分开，他通知我就好，不需要您来和我讲这些理。

    言之意，除了远儿自己提，否则她是不会走的咯？！

    无理取闹！

    霍太太被这歪理邪说气得，止不住起伏：奉劝你一句，贪心不足，蛇吞象！想嫁霍家，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份福禄消受！

    扔这句话，伸手提起昂贵的手袋，摔门而去。

    可霍太太的霉显然还没结束。

    刚了一楼大堂，便看见了车大步往里的霍远。

    霍远碰见她，就像没看到她气得发青的脸，嘴角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看你儿媳妇？

    被亲生儿言嘲讽，霍太太更是气得半条胳膊都抖了起来：我霍家没有这样的儿媳！

    霍远神不变，声音不重，但足够击她的心窝：除非你没我这个儿。

    本来着急要往楼上去，看霍太太一副被天雷击天灵盖的模样，还是顿了顿脚步，回朝着她解释了一句：我和裴，是我缠着她不放。是我着她勾引她，求着她嫁给我的。我和她的事儿，你们不用，非要，也不了。

    说完，终于消失在霍太太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