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

    不愧是公主的儿，晖哥儿立刻警觉：什么事？

    她糊糊，试图用激将法糊过去：总之不是作犯科的事。你只说敢不敢吧？

    我有什么不敢的！二爷果然上当，你等着瞧吧！看我到时怎么使唤你！

    他自劲满满，一连几天挑灯夜读，倒把侍候的丫们吓着了，悄悄地报与华仙公主知。母亲的同样丈二和尚摸不着脑：可是学里有事？何曾见他这么用功过。

    公主的儿不愁前程，又不指望他靠科举人地，平时待他严厉是怕孩成不学无术的纨绔，将来偷摸狗、败家破业。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学问也不是第一要事。

    她这里正为真定的事发愁，李沅洗漱完了，随安：随他去吧，肯上总是好的。

    过了一会儿，见人半天没答话，驸爷才挑挑烛心，捧着卷书往华仙对面坐：大公主确定赶不回来了？

    伤势不重，不知怎么火卡了膛，叫铁片崩着了。华仙的眉蹙起，听说现在一边胳膊动弹不得，就算行赶回来也没法拜年行礼，捂久了还要担心伤化脓。

    她得到消息自然比外的小报早，只看里至今毫无动静就知，命之忧是绝对没有的，否则皇上早起来了。

    说着华仙又叹了气：前阵锦衣卫满城抓人，虽然逮了几只老鼠诏狱，那些爪牙却没有全收回去，此事未完。

    真定不是第一次巡视师，十几岁起她就在蒸汽船上摆枪炮了，哪怕只是为了面那些将领都会事先将火好好地检查一遍，怎么会让自己丢这么大的丑？一个不好别说官帽，人都有可能因此落地。

    是有人想除掉福建总督？她忍不住想，还是锦衣卫查到了什么，幕后之人不希望真定回京呢？怕她搅局？抑或这次意外本就是大公主自导自演，借故拖延不愿回来

    什么？

    一盆盐浇上去，几乎不成人形的血立刻挣扎着惨叫起来，诏狱的第一天就被光所有牙齿，连手脚带膝盖骨全捣烂，保侥幸去了也是废人一个，余生只能躺在床上拉屎拉。

    我说熬了十来天，铁打的人也熬不住了，徐客洲掏掏耳朵，凑近了听他：伊叫白鱼

    我只晓得伊叫白鱼

    徐千不免有些可惜，还是个孩呢，瞧着也就十七八岁，急了乡音都冒来了。

    你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我没见过伊伊是苏州分坛的人大约是疼得厉害，他忍不住嘶了几声，分不清是血还是泪还是冷汗的混合顺着被打断的鼻梁来，徐客洲听到他小声念了几句妈妈，每次有杀不掉的人，他们就会派伊去，旁个我真的不晓得了

    千大人：杀不掉的人？

    白衣教徒这回闭了嘴。

    徐客洲也不急，气定神闲地从盘里拿了颗苹果吃：你从前听说过他吗？那个白鱼。

    白衣教不以真名相称，防的就是这况，白鱼想必是个代号。北边上从没有过这号人，还得托人往南直隶问问。

    人家都说，伊从没失过手我只

    诶他嚼着果打断他，等等，既这么说，为什么这次也派了他来？那俩开当铺的不会武功，应该很轻松就能解决掉了，杀焉用刀呀？

    这事发生得突然，就算他们总坛第一时间接到消息，从苏州赶到京城最少也要半个月时间，白鱼再能耐，背上又没翅膀，还能独自个儿飞过来不成？

    除非他当时恰好就在附近。

    我我不晓得

    说话间手起钳落，才刚的脚趾甲又叫人连起，人犯连惨叫的力气都没了，不住地嘶气，蜷在那里浑发抖。

    北京城里有你们想杀但杀不掉的人，千大人噗地吐掉半个苹果，这倒是值得好好猜猜了。

    一连了两场大雪，整座京城像被了一白貂绒的帽，好看是好看，就是又冷又冻，早上门不两碗汤，那脸都僵得发紫。考试当天李持盈打了两个嚏，桃枝立刻给她耳罩、手笼全副武装，怀里还放了个手炉，脚上蹬着棉靴，一副要山打虎的架势，把个晖哥儿乐得不轻。

    他这阵没睡好，到现在圈都是青的，笑话起她来一不心虚：至于吗？裹得跟熊瞎似的，三弟都不这么穿。

    冬后她脸上、嘴上常会皴裂，北地的妖风真不是的，一刻不东西就觉得分被走，自己成了躺在金字塔里的千年老尸，是以这阵上、两颊总是亮晶晶粉油油，说话时反光反得厉害：至于，他是土生土的京城人，我南边来的土包，可不敢跟三爷比。

    难得听见她这样说自己，晖哥儿抱着肚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这话你到爹爹跟前说去，他也怕冷怕得厉害！

    话没说完就见李沅裹着一件狐狸斗篷钻来，父女俩打扮得一般无二，都圆乎乎，晖哥儿憋笑憋得满脸通红，问完安就脚底抹油般爬车里，李持盈只得跟上。

    最近李沅不常在家，每天天不亮就门，晚上打过更才回来，她没问他一大清早什么去，一来便宜女儿当了没几个月，俩人没熟到那份上，张不开这个嘴；二来李沅上挂着侍郎的衔，过财务的都知，年底是最忙的时候，又要对账表又要审来年的预算，恨不能打个地铺睡在衙门里，她就不去讨他的烦了。

    昨儿夜里了雪，路上，都小心些。谁知驸爷不忙着门，瞧见他们便主动过来嘱咐了几句，今日期末大考了吧。

    晖哥儿闭上睛装没听到，李持盈只好接说：是。

    为了照顾外地生员，三思学塾考试很早，此时离过年还有半个多月。李沅笑了笑：今日我不得闲，放了学别跑，叫洋人堵住可不是玩儿的。

    这原是江南等地吓唬孩的话，类似于夜里不睡觉，让野人婆婆/猫妖捉去酒，洋人初登陆时引起了不小的恐慌（毕竟同他们打了那么多年仗，大明差儿就亡了），一些大人家的娘、嬷嬷们便拿他们恐吓不听话的小主，久而久之大家都对洋面孔产生了恐惧心理，才有了后的传教士案。李沅丁大时还听过这话呢。

    李持盈闻言，搓着手反问：英国人还在闹？

    此时说这个却不全是为了吓他们，之前受伤的英格兰商人没能救活，月初时一命归了西，英国使馆揪着他的死不肯罢休，明里暗里想压工一，将瓷、琉璃的价钱往狠压，甚至隐隐透几分想独吞大明境铁工程的意思。这摆明了是为难荣王，朱颜连日请假就是为了此事。

    李沅亦觉得这帮洋人，一面表示对工人们的同，指责工枉顾人命，为了赶单叫人没日没夜的三班倒，平均每年要累死好几个；一面又拼命跟荣王压价，说什么不愿为了一次意外和误会影响两国之间的友谊。

    打量谁不知么？在后支持工人罢工大闹的也正是他们。说到底还是因为真定不在，心里没有惧怕，如今那个商人的死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