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永嘉公主

    清漪园在夏夜尤其可。

    竹林珊珊，桂影斑驳。远百丈桥架于之上，雕栏绘，红栏碧帷。

    桥是碧波连绵的太镜湖，湖有万尾锦鲤。

    要是扔一饲料去，轻易就能引锦鲤翻的鲜艳场面。

    再远是湖数座小山，山上珍木良禽，数不胜数。

    这清漪园经由皇家多次修葺，园奇景珍禽难以描摹。

    司家开朝数百年来，此地就是朝开设鹿鸣宴的绝佳场所。

    不知多少代文人士在此园游览诗，慨奇观。

    可惜如今清漪园落到了玉真公主手。

    当今陛功绩彪悍，扫平北原南蛮，在九王之得筹，一定天。

    可惜膝嗣单薄，只有二共三女。

    玉真公主是陛女，生于潜邸。

    母亲窦贵妃虽然不是什么门士女，但侍奉陛多年，从潜邸到皇，有功无过。

    玉真公主也聪颖伶俐，很得陛喜。

    到了嫁的岁数，陛还特意为她开了凤台选婿的先例。

    那时候满建康的世家弟，任由她挑选。足见帝王弥加。

    玉真公主挑来挑去，选了寒门的探郎。

    可惜探郎福薄，婚后不过三年便因病去世。

    陛可怜玉真公主年少孀居，闺寂寞。特地将这清漪园赏给了她。

    然而满京上，就连桃叶巷卖酒老翁的六岁孙都知，玉真公主婚后夜夜笙歌，府的面首，世家的小人儿，朝野上和她不清不楚的文武官员排起来能绕皇三个圈。

    那可怜的驸，寒门的探郎说不得就是被自己上一又一的绿帽给气死的。

    垂髫小儿童颜稚语，说自己大后也要给公主面首，当大官。

    听到孙有如此远大志向的袁老差没起来给孙一个大嘴。

    满京上的膏粱弟自然不稀罕什么官厚禄，但让他们稀罕的是另外一回事。

    公主的幕之宾，把那玉腮香雪的尊贵人压在，可是建康第一等的风事。

    因此今夜玉真公主在清漪园设宴，往来的有不少都是自荐枕席的浪弟。

    当然，也有不少希望凭此宴席鱼跃龙门，一朝得人青的寒门士。

    毕竟是公主设宴。朝清客，上京自诩风的世家弟，都要来凑个闹。

    玉真公主对那些世家弟倒是没什么想法，实在是雕轻裘的世家弟她看腻了，现在喜好的是那些贫寒士。

    教傲骨铮铮的寒门士为自己折腰画眉，岂不比和那些轻浮的公哥儿调笑有趣的多？

    不过她今日设宴，为的可不是自己。

    毕竟如今她府上还有一位不肯折服的，等着她去调教。

    东西再好，总要一个个吃。要是太心急，就不好消化了。

    想到府上那个依旧对她不辞颜的小士，玉真公主就忍不住要笑起来。

    任他孤傲如山晶莹雪，最后也要被她玩于鼓掌。

    公主，永嘉公主已经到了。

    旁的黄衣婢秋和俯提醒。

    她瞧着自家公主一副神的样，就知她又是在想前几日抢回府的那位。

    也不知那士哪里好，整天板着个脸，反而惹得公主心漾。

    快去请姑母来。秋和，你去把名册拿来。

    玉真公主听了侍女的话，忙吩咐旁的婢。

    秋和却将早已准备好的名册呈上前来。

    枝已经去请了。还有，谢家三郎说今日家有事，故而向公主告个假。

    无妨，反正姑母也瞧不上他。他来不来都无所谓。

    玉真公主不以为然，拿过名册又重新翻看了一遍。

    范卢氏，博陵崔氏······还有那个何六郎，他们可没什么岔吧？

    范卢峻茂，年十八，清俊好酒。任侠狂放。

    博陵崔丰瑞，年十六，玉雪可，少年意气。

    还有那个何六郎，据说相是一等一得好，远胜京那些被酒财气掏空的浪，有好事者将他比作洛神，还像模像样了几首词赋。

    陈词烂句，倒惹来了不少闺秀倾心。

    玉真公主没有亲自见过名单上的这三位。替她办事的是贴女官秋和。

    没有，那三位已经在堂就座，就等着您和永嘉公主过去呢。

    秋和敛袖低眉，一板一回答。

    那就好，也不知他们能不能让姑母合心意。

    玉真公主叹气。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顾忌，就是不知这位孀居多年的小姑母对她的安排满意不满意。

    司家开朝五百年，风气开放。公主地位尊崇。

    孀居后不愿再嫁，养个把面首什么的，只要不闹得天皆知，本就不算什么事。

    她自己就是一个例。

    陛岂会真的不知她平日如何行事？

    他不过睁一只闭一只，自家闺女过得快活比什么都好。

    但她这位姑母孀居九年，就安安份份待在自己的上别院，连别院都不怎么，不见她说要再嫁，也不见有什么男上别院，更不曾听说她养了什么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