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環Day 3（上）

    我不說，你們可能不會信，我跟B以前關係真的很好。

    我們倆小學就認識。他學鋼琴我學國舞。他家住小洋房，他自己有一個琴房，我周末愛到他琴房裏練舞，他彈甚麼我甚麼。有時候我會把老師教的舞蹈曲告訴他，讓他幫我伴奏。

    有一次我跟他說，要不以後你寫一首曲，我來。

    他吃著西瓜把全到我上，嘻嘻哈哈地說，不寫。

    我沒想過他會這麼直接地拒絕我，我扔還有一半沒吃完的西瓜就走。果又甜又黏，他拽住我的時候我更氣了。

    不寫一首。他說著，掰一塊淺粉但甜得起沙的西瓜到我嘴裏。你想要幾首我就寫幾首。

    他被我摁在沙發上用西瓜揍得求饒。

    我們住在同一個區，區內沒有好的學，我爸媽讓我去參加鄰區學校的考試。

    我在課間問他，你要不要跟我考同一間學？

    他把書上46890的都塗滿了才說，我成績那麼差，怎麼考

    他能擺平樂譜上的蝌蚪，但擺不平課本上的加減乘除。他爸媽不他學習，鋼琴也是他自己提要學的。他說要補習，他爸媽就給他請了家教，天天補。

    太累了，不想學了

    一旦他趴在課桌上這麼說，我就拉著他到場上給他最新學的動作。他坐在塑膠地板上，我踢揚起的沙塵落到他裏，他眨也不眨，還得我給他來。

    他看完後總是說，我怎麼一看電視上別的人舞就想睡覺呢？

    我拿他衣服汗，問他，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唸學？

    他說要，他沒爾反爾。

    學時期他已經我半個頭了。我們那學校可以選住校或者走讀，我們倆都選了走讀。經常是他爸開車來接我們放學。

    我坐在車裏告訴他，我想當編舞師，不想唸普通大學。

    他把剝好的烤紅薯放到我手裏，用我的圍巾給我鼻涕，那你去給廣場上的大媽編舞啊。

    我把滾燙的紅薯他嘴裏，溫消毒他的嘴。他把紅薯吐來涼了又吃進去。

    我們都考音樂學院吧。他說。

    藝考這條路費錢，幸好我家條件還行，他家條件原本好的，但在初三那年了變故。他爸原本是銀行行長，被栽贓受賄，工作丟了還被罰了，最後走了好些關係才沒被關起來。

    他不住小洋房了，鋼琴也被賣了。我拿自己的零錢給他買了一功能最接近鋼琴的電琴，他家原本那種我買不起。

    我摸著完全不同質的琴鍵問他，你還考音樂學院嗎？

    考。

    這時候他變得話有點少，在學校裏也整天呆呆地坐著。

    這跟鋼琴不一樣，肌記憶會不會適應不了？其實我是想問他，還能考上音樂學院嗎？

    鋼琴在我腦裏，不會忘的，能考上。

    他說這話時笑得特別柔軟，我說我以後存到錢了就給他買鋼琴。他掐著我臉說現在住的房哪放得鋼琴。

    他爸媽為了生活起了小生意，經常跑來跑去，比以前更沒空他。他就到我家蹭吃蹭喝，還會跟我爸媽點菜，我爸媽把他慣得沒邊兒了。

    後來，在很突然的況他知了我喜歡男生，不到一周就轉學了。我有試過到他家去找他溝通，去了才發現他已經不住那兒了。他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