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妥协

    贺盈妍楼还碗的时候陆正荣有事去了，只有保姆和陆亦鸣在家。

    开门的是保姆阿姨，接过碗后很地拉她来吃果，还留她吃午饭，贺盈妍拒绝了邀请，只跟她寒暄了两句，又意识地看了看陆亦鸣闭的房门。

    保姆阿姨会意，忙招呼她去房间里找陆亦鸣玩。早先她就看见陆亦鸣垂丧气地回来，然后闷在房里一直不声，现在再看贺盈妍的神，就猜想是两人闹了矛盾，有心想劝和。

    我正好去饭，到时候你们俩一起吃！保姆阿姨把她带到房门前，就去了厨房。

    贺盈妍站在房门，却又踟蹰起来。

    陆亦鸣刚才受伤的神和沮丧的背影时不时就在她脑海里浮现，说不在意未免有些自欺欺人了。

    到底也是从小的，不该闹成这样。

    可是又该说什么呢？好像再说什么又都很多余。

    她少见地犹豫了。

    纠结片刻，最终她还是决定放弃，转想要离开。

    就在这时，闭的房门突然开了条，一只手伸来迅速地把她拽了去。

    门被关上后，她被抵在了门板上，面对着的是陆亦鸣翳的脸。

    他眶通红，黑沉沉的底却透了几分幽怨，说话的语气也带了些赌气的意味：你又来找我什么？还嫌伤我不够吗？

    贺盈妍：......你又知我是来找你的？

    难不是吗？你在我房门站了那么久！陆亦鸣哑声。

    贺盈妍：......

    所以你是一直在门后面暗戳戳观察吗？

    想到这她又不禁好笑，面上却冷静：我本来都想走了，是你拉我来的。她挣扎了一：放手，我要回去了。

    陆亦鸣脸上满是愤恨厌恶，抓着她的力却没有丝毫松懈。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应该推开她，远离她，再也不要看见她。可是当发现她在门的那一刹那，他的心却又死灰复燃般，不受控制地想靠近想挽留。

    他一面暗暗唾弃着自己，一面又僵持着不肯放手。

    贺盈妍挣脱不开，只好无奈叹气：你到底想怎样呢？

    想怎样？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想怎样，就是觉得不甘心，不服气。

    他神沉沉地看了她许久，咬牙：我就想知，我比他们到底差在哪里？

    ......

    刚才后来的那个人，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全科零分的傻育生，对不对？

    虽然仅有过两次接，但他能觉到庄梓源的说话举止多多少少是与常人有异的，而刚才回来后静心再一细思，前后一串联就想通了，却也更觉不忿。

    贺盈妍平淡答：是的。

    陆亦鸣心又是一阵恼怒，气得想发笑：所以我哪里比不上他？你嫌我幼稚，却愿意跟个傻在一起，他难不比我幼稚？

    贺盈妍没想到他在意的竟是这一，沉半晌后：你为什么要跟他比呢？他是因为心智不全，自条件受限，所以很多事不明白也不到，你难也是吗？

    她这话让陆亦鸣无言以对，心里越发觉得屈辱：说再多有什么用？到来反正我在你里都不如一个傻！

    贺盈妍：你确实不如他。

    陆亦鸣神都快要气扭曲，抓着她肩膀的手都凸起了青，他想他确实不该再见她，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

    贺盈妍无视他已快要绷不住的脸，缓缓：他是傻，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可以排除外界所有的扰，只纯粹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想起那次运动会上，小傻拖着一只伤脚毅然决然走向跑的背影，里多了些许温柔，陆亦鸣看在里却觉得无比扎心。

    为了他想达成的目标，他可以拼尽全力，不计任何付和回报你呢？有过吗？

    我

    陆亦鸣很想说有过。他意识看了看一旁书桌上的游戏本，却又顿住了。

    他也有过真正想要的事，有过想要为此全力一搏的梦想。

    他差就可以实现的，差就可以去那家国际知名的电竞俱乐，或许过不了多久还能登上国际比赛的舞台。

    只可惜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他顿了顿，苦笑：所以你看不起我？因为我反抗不了我爸，没能持自己想的事，只能乖乖听他的话去走他给我安排好的路？

    贺盈妍摇摇：这也不怪你，迫于家里的压力不得不放弃喜的事，确实是令人唏嘘的。你也很委屈很无奈吧？

    陆亦鸣心一颤眶一，差就要被她这一句话破防。

    她果然是懂我的。他想。

    然而接着她又嗤笑了一声，语气里带了些讽意：可是，你又有什么资格委屈啊？

    陆亦鸣一怔，神僵：你什么意思？

    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你选择了一条更轻松的路，说不好听一就是投机取巧的捷径。贺盈妍冷笑，神也变得锋利：多少人正在挤破脑袋就为考个好学校，而你靠着你爸，凭一个外国国籍轻轻松松就能得到更好的资源，只不过需要你付一努力学些最简单基础的知识，你还叽叽歪歪不不愿。你又有什么好委屈的呢？

    陆亦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难堪到了极。

    贺盈妍继续补刀：喜的东西不去尽力争取，选择妥协后又满心不甘怨天尤人，拿不起放不，这样还不算幼稚？

    像你这样的人说喜我，我又怎么相信你的喜是真心且可靠的呢？

    陆亦鸣这是真的无话反驳了，因为他心里明白，贺盈妍说的都是对的，她就仿佛一面镜，把他的懦弱，浅薄，惰等所有的不堪面都映照得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他羞愧不已，无地自容，却又从心底更迷恋她。因为越是这样，他越意识到，她对自己来说有多么重要。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会对他这样说话了。自从他妈妈去世后，他就像一匹无人束的野，肆意又狂放地生着。

    除了他爸偶尔暴蛮横地涉训斥外，再没有人会耐心地教导他，指引他。

    而现在还有她，也只有她，会这样对他。

    只有她。

    他不想放开她。

    贺盈妍见他沉默不语，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于是转想走，却突然被他从背后抱住。

    别走，别走......他喃喃，仿佛害怕被抛弃的孩童般，里满是眷恋和无助：我知我有很多缺，你不喜的地方我都可以改......你就不能，就不能再看看我吗？

    贺盈妍默然无言，但要说心没有半波澜，那是假的：就那么喜我？

    陆亦鸣埋她的发间频频：嗯......喜，很喜......

    她垂眸沉思许久，挣开他的怀抱，面向他：好，我可以考虑接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