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与枪 - 分卷阅读117

    钥匙严丝合地推了锁孔里。

    不知为什么，赫斯塔尔的心得忽然快了起来，他的手指握上了保险箱冰冷的把手，把厚重的门慢慢地、慢慢地推开了。这个动作激起层层尘土，呛得他几乎咳嗽起来：显然，阿尔利诺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打开过这个保险箱了。

    保险箱里基本上是空的，只有最底孤零零地躺着一个黑的革盒。

    ——现在，这个盒就被放在赫斯塔尔的膝盖上面，笼罩在血般红的夕之，上面的尘土已经被仔细地拭去。

    赫斯塔尔没有在拿到那个盒以后立刻就打开他，一方面，他估计着阿尔利诺就快要醒了，留给他的时间不算太多；另一方面，他确实不知阿尔利诺——去年圣诞节那个时候的阿尔利诺，没心没肺的小疯——到底为什么要选一把钥匙当圣诞礼。

    那到底是蓝胡的奇怪隐喻呢，还是仅仅是更简单的层面？譬如说心理学领域对钥匙和之间鲜明的指向的研究。他的手指落在这个盒上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接来会失望，但是又或者，他是永远也不会对阿尔利诺失望的。

    此时此刻，他坐在如血的夕之，灰扑扑的破旧诊所的楼，他又一次把阿尔利诺抛在后之。他的手指慢慢地拂过了盒表面上的那几行诗句，然后打开了那个盒。

    盒里铺着厚重的暗红天鹅绒，看上去近乎像是一捧血，在这些布料的簇拥之，躺着一把左手枪。

    赫斯塔尔慢慢地皱起眉，他并不认为阿尔利诺会衷于转手枪，也不太清楚他选择这把枪作为圣诞礼的寓意是什么。他在困惑之手指握上枪柄，把手枪从盒里慢慢地拿来——然后他忽然发现，这同样是一把有些年的手枪，枪和枪柄上手指握不到的位置上沾着些星星的污：已经涸成棕黑的以枪为心呈现飞溅状，沾得金属的枪上到都是。

    赫斯塔尔忽然明白了。

    ——2001年7月25日，一个天气晴朗的夏夜，查尔斯·克斯医生在他家当时住宅的书房举枪自杀。

    那是一把左手枪，阿尔利诺本人更偏半自动手枪，但是他父亲显然是使用左的类型。

    赫斯塔尔觉到思绪有些混……当然，这是阿尔利诺送给他的圣诞礼，那间夺取了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的命的武，这当然是阿尔利诺能来的事。但是意义是什么？园丁所喜的那些曲折的义在哪里？为什么阿尔利诺最终的目的是给他一把枪，但是却要先送给他一把钥匙？

    所以说他依然在乎他的亲人们吗？或者说，他实际上也会“在乎”吗？阿尔利诺位于郊外的房再没有任何关于他的双亲的痕迹，但是实际上他依然保留着他们的遗？

    还是说，这意味着“权力”，同这把枪一起，阿尔利诺把剥夺查尔斯·克斯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血脉的权力留给了赫斯塔尔？

    接着，赫斯塔尔忽然意识到，如果他是在圣诞节那天拆开了这个礼，他是可以问这些问题的。

    然后阿尔利诺会回答。虽然他喜用各格外曲折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是只要赫斯塔尔问的话，阿尔利诺就很可能会回答。

    ……但是站在现在的角度看，这把枪恐怕不能被用在阿尔利诺之前曾设想过的任何地方了。

    卡·斯特莱德站在总统房的落地窗前，欣赏着日暮的景。地平线尽还闪烁着一线太金的光芒，但是天已经很暗淡了，天空堆积的云朵被暮光映成了一淤血般的暗紫，看上去像是死气沉沉的尸的肤。

    这是斯特莱德留在维斯特兰的最后一晚，他对FBI提供的保护计划还算满意，等到明天天一亮，他就会乘飞机到一个比又又冷的维斯特兰更适合生活的地方去——或许是西海岸那些可的临海城市，他的资产能让他过上任何他想要的生活。

    ……任何他想要的、但是不包小男孩小女孩的生活，好吧，人生活在世上总是要些让步的。

    当他第一次发现赫斯塔尔·阿玛莱特就是当年的小威尔、而小威尔可能是维斯特兰钢琴师的时候，想想他有多么吃惊吧。

    ——他永远忘不了当年他晚上忘了那落在教堂大厅里的东西，楼之后却看见十字架前吊着两尸的那个令人肝胆俱裂的夜，死的两个人里一个是对他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的助祭，另外一个是和他一起享受孩们曼妙的嗓音和肤的教友，而他们间的一个位置还是空着的，那是留给谁的呢？

    不，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死，其一个还在半空扭曲挣扎，嘴发紫，目眦尽裂地直视着他，仿佛在恳求他的救援。在对方挣扎之他看见对方的脖上勒着一细细的钢琴弦，那个人的重全都压在那金属丝上，他的肤毫无疑问地被割破了，鲜血沿着肤淌而。

    然后他听见了声响：声响从木质的楼梯上传来，有个人在上楼，向着他们这些神父住的阁楼走去。

    那一声声的脚步声仿佛敲在斯特莱德的心上，他了唯一的也是最正确的选择：他夺路而逃，远远地离开了那个教堂、那个城市、那个有钢琴弦的夜晚。

    那神秘的杀手是谁呢？他曾经多次想过这个问题，他回想起一个个可能知他过什么事的人，回想起一张张已经越来越模糊的脸——直到他坐在典狱对面的那个晚上，典狱把赫斯塔尔·阿玛莱特的档案递给他。

    他看见了一张被他遗忘已久的熟悉面孔。

    钢琴弦，威廉姆，赫斯塔尔·阿玛莱特，红杉庄园意料之外的访客，神秘的侵者和无声地死在庄园外面的看守，维斯特兰钢琴师。

    有一条线可以串起一切。

    后来他坐在FBI的特别探员拉瓦萨·麦卡德面前，结结地描述着自己心所想，他说：“或许很疯狂，但是我认为阿玛莱特是维斯特兰钢琴师。”

    其实那只是直觉，但是，一个城市里又有多大的可能同时存在着两个曾经把人用钢琴弦吊死在天板上的凶手呢？

    他没想到的是，麦卡德缓慢地一个笑容。

    “我很清楚阿玛莱特就是维斯特兰钢琴师。”麦卡德这样彬彬有礼地回答。

    就这样，斯特莱德一颗狂的心终于落回到原。

    此时此刻，他听见后发了一声轻轻的门响。斯特莱德回的时候，看见赫斯塔尔·阿玛莱特正推门来，他的上没有血迹，依然衣冠楚楚、一丝不苟的。斯特莱德也不知他是怎么通过门的看守的，但是现在这都不重要了。

    斯特莱德知正有FBI的人埋伏在隔的房间里，这让他放心地一个笑容，说：“威廉姆，你来了。”

    于是斯特莱德就看见一丝极轻极轻的戾从对方里闪过，然后又恢复毫无波澜的蔚蓝。对方的手探大衣的袋里，从廓上来看那是一把枪，看来就算是他也知自己的时间迫到没法把钢琴弦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