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鞘 - 七 缓痛

    七

    啸影烧了一整晚。

    川海的说法，这是烈药残留的药和那满开裂伤引起的。虽还会断断续续，宛如残落雨滴滴答答绵延数日，有一阵阵恼人又烦琐的伴生表征，但不会危及命，只要悉心纾解和调养，都会好的。

    如果只是这些，绝不会“不太好”。

    对武者而言，当得起这三个字的，只有和境界基息息相关的损耗。

    武宗武者，修行的皆是区别于世俗江湖，从不外传的玄奥秘术和功法。这些秘术功法大多脱胎于被武宗独占的上古遗产，数量庞大、繁杂无序，有像绝心法这样改天逆命的，也有轻健、明目聪耳的肋之作。投了小门小的寻常武者，能得增寿十载、百病不生的功法都算得上运气不错，奋力苦修多年，最大可能也不过一候凤初境。而这程度，在树大、积蕴厚的武宗五脉，任一一个清扫的杂役，都可以到。

    至于五脉锻的五刃（刀剑矛戟矢），平均平大概是三候腾云境，个别极其优秀者可以四候晖境，而五候乾元境，两世加起来，我所知的，独啸影一把而已。

    不同境界差距大，宛如天堑不可跨越；同一境界亦有小层阶之分。层阶上，同一所属的武者，低阶遇见阶，须谦卑恭敬，否则即是大不敬；七候七境，从弱至，从卑到尊，其不仅是划分武者实力的标准，更是武宗立本之基，是人人皆要遵从的关系法则。

    是以，境界基，是一名武者存立命的本。此若断，武者寸步难行，生不如死。

    我从玉寒生手里要来的这把刀，其经脉因久的禁桎隔绝而淤滞闭得不能再用。简单来说，就是封他武力的手段太过暴力残酷，重伤了丹田气海，又因持续时间过久，引致经脉残破不堪，其不仅无法使用力，就算解开禁锢，后续也没法继续修行。

    怪不得玉寒生称啸影为废刀。他不光凌折辱他的，也彻底地毁了他的未来。

    上一世的画面涌脑海，我底一片冰冷，周遭温度骤降。川海脸一僵，当即撩袍跪：“主上息怒！”

    我一气，遏住心窜的杀意，挥手示意他起来，撩开裹在啸影上的外衫，指了指他那明显异常的：“此状可有治法？”

    川海顺我所指看了两，起初有些怔楞，随即又变为惊诧，显然是识了男人小腹的纹。然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表顿时古怪起来。

    “属斗胆，请问主上，此人可是半产不久……”

    “你说什么？！”

    “主上恕罪！”川海原地跪倒，以地：“属之前观其脉像，浮取即得，空外，是血耗伤、气浮越之症。此人若为东文一族，加之首异状，则无疑是半产崩漏所致。”

    我怔怔地看着这把护刀，一瞬只觉匪夷。

    川海俯得更低，恨不得整个人都钻地。

    沉默良久后，我将视线转回床上昏睡的男人上。烛火映亮了他廓锋锐的侧脸，不正常的红隐约现在他的脸颊脖颈，我抚上他的额，很，度熏透了指腹，蔓延至我的，引起一阵阵细小的涟漪。

    “川海，明天起，以化瘀滋补为主，为他药调养。”

    “属遵命。”

    “刚才那些事，不得对任何人说起，你可明白？”

    “属知悉。”

    川海退了去。稍后不久，有侍女送来外敷伤药、服汤药、伤包扎品以及崭新的里衣外衫和鞋袜。此刻已近夜，早过了平常就寝的时候，我吩咐其他还在值守的护刀去休息，到州时，他握着腰间刀柄，神忧虑地朝我后看去，似有话说。

    多年来，不我行至何，边都会带着护刀。少则三五，多则几十。其统领的职责，除了陪我上床，就是随侍侧。我不喜侍女近，所以他们在日常护卫外，还要服侍我的起居。如今我一反常态地将所有护刀都遣，他有迟疑可以理解。

    我当没有察觉，直接关了门扇，回到里间，拿伤药敷到啸影伤上，又一条条绷带缠好打结。这事我很熟练，没费什么功夫。喂汤药却不同。他完全没有意识，用勺喂不去，我只能将他抱在怀，用嘴将药渡过去，引起他的本能吞咽。

    一碗药喂了一盏茶。好不容易结束，我已了一薄汗。这一世，养优尊的纵横堡堡主从未如此伺候过什么人，前这把刀，已享了好几个我的一次。

    这都是我欠他的。

    我用掌风拂灭烛火，搂着他侧躺就寝。喝了药后，他开始发汗，本能地去扯我裹覆在两人上的锦被。我锢住他腰腹手臂，止他肆意动，两人前贴着后背，双叉纠缠，亲密异常。

    密不透风的空间，气蒸腾，汗粘腻，这该是让人烦躁的，但当我望着窗外洒的空茫月，听着耳边短错的呼时，心境竟一平和来，无比的踏实安定。

    多年来，这般心境离我已愈加遥远。每日只有半睡半醒时才得那么一丝半毫。待到完全清醒，我的世界只有疏离的虚假，以及扭曲的疯狂。

    为什么？

    为什么这把刀，会带给我如此不同的觉？因为他是上一世的故人，勾起了那些尘封远去的记忆？仰或是暗室那场意外，唤起并发了当年那些一闪而逝的微妙愫？

    我理不清楚。

    渐渐沉重，我又那一片血红之。相似的场景，同样的知。只有屠戮，才可洗去这世界的腐朽沉闷；只有鲜血，方能解救这红尘的乏味呆板。我杀得尽兴，杀得满足，死亡让我狂喜，终结让我颤栗。大江东去、浪涛沙尽，漫天雾，我仰天大笑，无比畅快。

    ……有什么在扰这份喜悦。

    嘶鸣的哀嚎，破碎的，濒死般的剧烈息。痛苦、恐惧、绝望、挣扎。瑟瑟发抖胆颤心惊却又在咬牙撑拼死相博。这是一个饱受摧残的灵魂。

    我睁开双，看到男人不知何时挣脱了我的怀抱，缩在床脚的影里。他大健壮的躯竭力地向蜷成一团，肌止不住地瑟缩颤栗，发糊的呜咽哀鸣声。

    我靠近一步，他便惊恐地朝后腾挪一寸。他睛半睁，眸迷惘，神呆滞，反应却依旧保留了武者的锐警觉。

    我突地展臂，掌风袭上他的肩侧，他不及应对，已无力地在塌，碧的瞳映我的影。短促重的急，彰显着他骤然加快的心。

    我将枕在他旁边放，展平凌歪斜的薄被，又一次将我们两人拢了来。他上还是很，看来川海的药没多大效用。

    我只得手，缓缓抚上他的小腹。

    啸影垂睫，浑绷得很，但意外的顺从驯服。我知晓这是野兽的直觉和本能，一旦败在敌方手，他们便会耐心蛰伏，甚至主动示弱，只为等那一瞬的绝地反击。

    我分一缕真气，侵他的经脉。

    啸影猛地发一声凄惨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