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旧事 - 34珠还合浦,前缘后果巧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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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潘凤仁重重撂茶盏,虽一路策疾驰,虎目一瞪仍不乏迫人气势,双手抚膝端坐堂上,着一领紫绣袍,腰系一条玉环宝带,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靴,两边小厮一人捧一张弓,一人抱一壶箭,并随四人,皆青衣短打,豹,太耸,肃然立于两侧,一行凶神,将个白鹤小小庙堂充斥的不啻森罗宝殿,堂战战兢兢跪着二人,一胖一瘦,那胖壮的浑不着片缕,黄黑趴跪着蜷成一团,面孔早被打成烂猪一般,黄牙飞了一地,哼哼唧唧已是去了半条老命,正是赵大无疑。

    那瘦的穿着半新不旧的澜衫,抱着肚倒在地上连连求饶,不是闵生又是何人?

    潘大爷呷了尾都不曾抬一,淡淡:“去追的怎还未返信回来,这两狗才别是嘴的骗了大爷罢。”

    “怎,怎敢,小的怎有狗胆欺瞒贵人爷爷,那伙拐当真说过要往南去…”闵生趴在地上急于自证,指天画地的赌咒个不住。

    “那车辙怎是往北去的?”

    “这,这…那女拐极是警觉,想是故布疑阵,诱追兵往错去也未可知…”闵生抓耳挠腮,复去看那赵大,见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样更是恐惧。

    此时一个童,正是海宣的书童佩泉,附在潘大爷边耳语几句,潘凤仁,挥手斥退众随从,只留堂二人,不多时,只听一阵靴声咚咚,刘士远一劲装大步踏来,藏青锦袍前襟溅上一串暗红血迹,手拎着一宝剑,剑尖兀自漓漓垂血。

    一见堂二人,心更是来气,兜心一脚踢得闵生了几,“啊”的呕鲜血,尚不解气,又提着发将那赵大拎起,抬脚照着便是狠踹,那赵大叫的凄惨,不似人声,爆绽,血一团,不多时便气息奄奄,倒在地不知死活。

    潘大爷:“士远脚轻些,留个活也好差。”

    刘士远气哼哼的跨坐椅上,拈起茶碗一饮而尽,双目赤红,定定盯着堂蠕动的二人:“想那一朵,平日恁的千百贵,碰不得,挨不得,恨不能捧在手心时时疼,不想竟折辱于此等猪狗牲畜之手,潘兄,若不将这对贼野囚碎尸万段,怎能平我心之恨!”

    潘凤仁:“待押解回府去,少不得判个斩立决,只是士远不免太过冲动,怎将那夫一剑削了去,听佩泉说是还有个丫环跑脱在外,夫一死,那丫环却是不好捉了。”

    “潘兄,刘兄,现已派人于州府各路去追了,只是人手有限,能否拿到主犯却要听天由命了。”闻声望去,却见一白衣书生怀里抱着黑斗篷包裹的小人儿踏,海宣低声:“无甚大碍,只是疲累过度,又惊又吓,已经睡了。”

    刘士远忍着心痛,将斗篷掀开一角,一张莹白小脸来,青丝柔,双眸闭,两片疲乏的淡青,角红,一看便是被那畜生肆意采撷的痕迹,不知那玉上又是何等光景…

    虽狼狈不堪,仍难掩姝丽颜,纵是潘大爷阅无数,也不禁多瞧了两,又见刘、海二人均是一脸怜惜之,想来也只有如此绝人,才引得英雄儿郎双双折腰。

    海宣:“虽说跑脱一个林家贱婢,可总算这儿有惊无险,愚弟以为还是尽快寻一僻静之将养为妙,不然夜梦多,只怕平添些波折。”

    潘大爷:“正是,我在城外有个绝好的庄,去年新建得的院,再请些外府的人伺候,刚好藏了这林小,今日哥哥带的人皆是心腹,再稳妥不过,现罪的,在逃的都有了,各皆有代,可谓万无一失矣。”

    海宣赞:“多亏潘兄运筹之功,如此天衣无之计便是孙在世也不过如此。”

    刘士远也松劲来,连连称是。

    绑的绑,押的押,一行人骑坐轿,往府方向去了。

    却说那林家失了小,又是如何光景?

    原来那日一早,闺房服侍,被窝却寻小不见,先以为小早起玩去了,哪知问遍院皆说未见,心慌起来,只好去报与赵氏,赵氏一听也忙遣人去寻,直闹到日上三竿,方确信是丢了小,唬的赵氏仿若塌了天,一倒扎在张妈妈怀里,惊动了林老爷来,一家闹哄哄来前天晚上关了柴房的兰香同夫王厚山一并没了人影,林老爷冷汗直冒,颓然坐在地,想是那兰香吃了太太痛打,心怀怨恨,竟伙同夫将女儿趁夜掳了去了!

    赵氏昏倒在床,人事不省,牙关锁,面如金纸,少不得又请太医府,齐大夫就床诊视脉息毕,起:“恭贺大爷,太太脉相如珠如,回旋有力,快而不滞,乃是喜兆,想最多再过半载,府上将添位公了。”

    听闻夫人有,林德康不由喜上心,复想起家女儿走失,又觉愁云复起,喜喜忧忧,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赵氏醒来得知此事,亦是又哭又笑,只是怕怀胎不稳,不敢再奔波忧虑,遂将寻女之事全然托付林大爷奔走筹办。

    林德康顾及女儿名声,自不敢报官,想起前几日潘府夜宴时,那潘家大爷似与自己颇为投缘,往日里便听得潘大爷游甚广,何不投到他府上说一说,托他寻个路,自家暗暗的行事,女儿落那等人手,就算找回多半也要失贞,只能在家养上几年,待风过了再个低门小想也不难,哎,幸得夫人有,使我林德康不至只有这一独苗,万一侥幸得男,林家也总算有了后继之人,便是女儿不如意,若有个得力的娘家弟弟护着,将来嫁过去也不至遭婆家欺凌。

    再说那潘大爷同刘、海二人早在席上便已定计谋,确也派了人在林府门前日日探查,但那探哪想过好端端个闺小怎会在夜间行,故只白日蹲守,夜间便回家歇息去了,因是直到林德康自己找上门将事原委说了,潘大爷方才知晓,当时便一,又忙派人告知刘、海二人,并遣人分了几路去追。

    直到夜才有一路人传回消息,说是南边城集有人见过一对男女面貌类似,且赶着车,三人忙策去追,第二日转在白鹤修整,却恰好撞见罩房的赵大并那措大闵生打成一团,一个说“你推介的好娼,卷了我的衣裳跑了”,一个说“那小天仙似的人我才将你引荐”,三人一听这里面有戏,遂将二人分开审问,竟正撞上了林小被拐之事,又听得这两个乡村脏汉竟都将那儿当嫖宿,激的刘海气上心,登时便发起来将二人痛打一顿,复提剑上,一路飞驰去追那林府车。

    由是才有了破庙那一幕,正是:青锋公怒上,敢将夫枭首;世间冤孽皆有穷,顷刻转缘由。一念善,一念恶,善恶何曾清楚,得恶时久不,一善起便仙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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