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剑行 - 分卷阅读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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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失窃后, 在滇南的那个风崖上, 他心里便又愧疚又羡慕。

    ——世上人心难得,因为有晁晨, 所以公羊月是有药可救之人, 而自己和明郎,早就无药可救。

    冰棺一卷书册, 正是常达观他娘托付的手书, 在句丽时便已被他掉包。当着公羊月的面, 崔叹凤毫不犹豫将那册撕成粉碎。

    他心想:

    公羊月你知不知,东湖那个暴雨夜, 其实我也在场, 你以为是谁模仿你的剑法引诱的晁晨, 他上那一刀, 还是我划的,你的剑法太过于独特, 我不需要悟髓, 只要学个大概模样,便足可以假真——

    他将手的神术刀一挽, 那刀纤薄,和公羊月的“玉城雪岭”确实很像。

    冰库除了唏嘘, 没有谩骂,没有指摘,没有愤怒,除了撕扯的利声,沉寂得像一潭死。公羊月越是沉默,崔叹凤心里越空落落,碎片像雪一般簌簌散落时,他终于无法自抑地显忧伤。

    “呵……”

    崔叹凤闭上睛,轻声说:“你一直追杀的苗定武,确实没有死,还有,你不好奇闻达翁,不好奇小鲤儿的世吗?”

    寒气挤在咙,挤得公羊月嗓音微颤低哑:“我想我应该知了。”

    天底还有什么比“芥尘网”更好的报机构,而不驯服的“六星”所遗留的组织,能甘愿为之卖命的,除了苻的女儿,大秦的公主,还会有谁?

    还真是被那丫一语成谶。

    公羊月神黯淡,无论如何却兴不起来,他自私又狠心地希望,双鲤就是雀儿山里的浪儿该多好,那么永远不会被卷这些糟心恶心的纷争,那么她就能永远开心地当个小财迷。

    就如她自己所言——

    公主是属于国家的,毫无自由可言。

    冰库外,打斗声歇停,绪果抱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决心,拼死破坏了火装置,当初桐手的白刃穿过前时,她低看了一,欣笑笑,面朝冰库倒,心里想着:“公,绪果此生恩已报,万望君余生安好。”

    只听“哐当”一声,那颗蝶宝珠被砸在厚重的大门上。

    绪果惨然大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初桐平静的目光骤然卷起波澜,瞳收缩,目光惊惧,他忽然意会这女人死前的用意,双膝一,跪倒在地,失声痛呼——

    “公主!”

    晁晨上前拉他,他的脚却像了铅一般,沉重地不动分毫,初桐惊恐地反住他的手:“你看——”初桐向前一指,指着那四分五裂的碎片,“洛据此迢迢,即便能日行千里,也来不及。”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

    晁晨只觉得一血气逆冲天,这公羊月还生死未卜,要是双鲤又了事,后果不堪设想!晁晨抓着他的手臂,用力摇晃:“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万无一失!”

    初桐望着他的睛,木讷地开:“姚苌不义造反,先帝逃新平,念及此恩将仇报之为,担心自己死后祸遗女儿,便先一步挥刃杀女。这时,‘蛮将’大人和‘泉将’大人赶来,本救走先帝,但因姚贼发兵围剿,不得不且战且退。势单力薄之,先帝恤,不忍老再如当年寿的‘暗将’大人一样,再为其白白送命,便说与他们带着还没动手杀掉,尚在襁褓里的小女儿先走。”

    “姚贼夺玉玺却空手而归,猜疑东西与公主随,为二将所取,于是派人围追堵截。两个大男人带着小公主逃,极为不便,便想法调虎离山,再由‘芥尘网’送走,但那时安已,多年来遭受‘芥’监视威胁的人纷纷清洗,”他顿了顿,声音愈发颤抖,“所以,我们找上了钱氏,以不动尊与苻健签订的盟书为托请。”

    晁晨接话:“……但是他们拒绝了。”

    一瞬间,初桐的脸上写满沧桑:“不只拒绝,甚而反,一边敲锣打鼓抓小公主,一边又趁我们忙着送人时,夺取天枢卷的秘密卷宗。本来卷宗已在转移,‘羽将’大人也安排好后路,可这么一来,况急转直,是左右为难,退维谷。”

    晁晨亦目有哀:“听说宗平陆火烧天枢殿,坠九丈城阙而死。”

    “是,‘羽将’大人回,以命相搏,将钱氏的人困杀,最后无路可退,纵一跃——”初桐崇敬地抬,向城方向张望。

    初桐又:“剩的人集力量撤离,将公主带走。‘羽将’大人留有遗言,男不过二十,女不过十五,皆任由离去。但其实许多人心有不甘,都自发留了来,依靠已转移的卷宗,继续维系,只不过元气大伤后,变得十分隐蔽,江湖上一度以为,我们都已经消失。”

    这也能解释,为何在敦煌时繁兮对双鲤无条件的好,她替‘暗将’庾明真送信,想来就是解散后离去的那批人之一。

    思及此,晁晨无奈摇,但很快,他又从前人的捉摸蛛丝迹:“你们救公主逃生天,以‘芥’过去的手段,未必不能寻得更好的路,为何将她丢弃在了雀儿山?观阁的行事风格,脾风骨,晁某愚见,你们‘芥人,是不大可能让她吃一丁苦的。”

    初桐苦笑:“逃?哪里那么容易,觊觎‘芥’的人比比皆是,有能力追讨的更不在少数,说句不好听的,我们是被雀儿山的……”他地盯了晁晨一,向冰库伸手一指,“里那位姚苌的义,不是第一个想寻求与我们合作的,早在十多年前,就有人找上门过,这就是我曾以为的万无一失……”

    “难——”

    晁晨瞪大睛,因为激动而不住颤抖:“……是他!”

    冰库

    崔叹凤竖着耳朵听见门上闷响与门外珠碎的声音,猛然睁,一刀划去,公羊月持剑以应,迎面接招。

    两人在室里斗过二十招,崔叹凤终是不敌落败。

    他挑开公羊月的剑,回落到棺木上,脸庞贴上冰面,隔着棺盖,手指细细抚摸那团模糊的影,随后他笑着,引刀自刎。

    “老凤凰!”

    崔叹凤抬眸,脸上是温柔眉,嘴上却说着最刁钻刻薄的话:“公羊月,活着是不是很痛苦?你恨的人,还在逍遥法外;你的人,却已是刀亡魂,世间就是这么不公平!”

    崔叹凤该死,可他真要死的时候,公羊月又想连拉带拽去砸门。

    好像无论怎么,都是错。

    公羊月托着他的,用手死死住裂开的血,颤声问:“你什么意思?”

    崔叹凤将嘴贴近他的耳朵,轻轻吐四个字,最后无力垂手臂,伏在聂光明的棺椁上笑而终——

    他说:“小心晁晨!”

    ————

    夜终有尽时,冬去总会来,唯有人生,不再少,不复生,不重来。

    双鲤伸血掌,努力想要抚摸师昂的脸,伤撕扯痛,痛楚钻心,痛到她无法说话,只剩那一双明眸,写满温柔与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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