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贼人

    两人去而复返，一人拎着一盏灭了灯的灯笼，在外了好一会儿冷风，才见陈生卧房的烛火熄了。只剩正厅还亮堂着，将彻夜灯供奉。

    又等了片刻，估摸着人也该睡着了，饮接过他手里的灯笼，找了门一地方挂好，回来小声问：去吗？

    寂行，步还未跨去忽然被某人扯住。

    等等。饮一脸严肃叫住他，寂行停等她的文。

    饮：狗，醒着吗？

    寂行：

    他朝院落里的某望过去，像是在仔细确认。

    饮问：怎么样？

    寂行收回视线看过来，神认真：贫僧去问问？

    问什么，问狗吗？

    饮噎住，顺手将手住的布料向扯了扯，没好气：去去！

    前的人才复又动，放轻步踏院里，隐约间好似还轻笑了声。

    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寺法师，一个颇有威望的民间小佛主，明明是来行善事，却成了一副贼的样。

    饮心里第十一次叹息，顺势更大幅度地猫。

    视线落从寂行的后背心顺着迁移来，饮拿指戳了戳他的后腰，压低嗓提醒：你低来一！

    前的人停得猝不及防，饮意识抵住他的后背及时止住，险些径直撞上去。

    怎么了？

    无事，寂行微侧过，问，你方才说什么？

    我是让你音量起了，饮清清嗓，复用气音，我是让你低一，太了容易被发现。

    寂行四环顾，左邻右舍里最近的离这儿也有约莫三十来丈的距离，没见谁家屋亮着灯，也不见有人活动。

    饮不知他在看些什么，总归是听话地微微躬，虽说他的量，这并未起到任何掩藏的作用，可因着寂行少见的佝偻姿态，画面横生几分不协调的趣味。

    黄犬显然已经睡，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饮走在寂行另一侧，由人墙挡着安全从狗边路过，到门时心思又活络起来，打趣：寂行师父看着倒是也有贼人的天赋。

    寂行瞥她一：不义之财，不取。

    某人敷衍应和：嗯嗯。

    离停灵只一门之隔，寂行抬手，屈指在门上轻叩三。

    饮屏息：他应该没听见吧？

    寂行留意着陈生卧房的动静，说：嗯，往生者听见即可。

    寂行说着对着正门低声又说了句叨扰，方才推门去。

    生人的屋要叩门，视为敬，视为礼，鬼神的地界亦如是。

    屋的布局同他们离去时一样，在寂行准备开始之前，饮拦住他：等等。

    嗯？

    饮从袋里掏状来，朝寂行一抬眉，没说什么，蹑手蹑脚走到陈生房门，悄悄推开一条可供通过的隙。

    寂行看着她动作，眉越皱越，而后，饮接着开始往里，迷烟。

    以防烟气漫，饮疾手快关门回来，盯着闭的门一会儿，她回示意寂行：可以开始了。

    后者波平静，凝着她默了半晌，忽而问：迷烟？

    嗯。

    何所得？

    前些日找人买的。

    买它什么？

    饮沉默一会儿，答：自保。

    寂行顿住，而后不知所以然地说了句：也好。

    寂行谨循闷声好事的原则，诵读经文的声量比平日还要低了几个度。

    白日的超度被迫打断便不算，要重新开始，满打满算起码需两个时辰。饮在一旁放风，实则昏昏睡。

    约莫迷烟功效不错，过不了一阵，陈生的卧房便传来阵阵时轻时重的呼噜声。

    饮咕哝：哼，倒是给他安神了。

    寂行听见她的话，一抹浅淡的笑意从底划过。

    这样的场面与他们平日里相时别无二致，于是平和与诡异的气氛奇妙地杂糅起来。

    不知又是多久过去，屋外忽有声音传来，把饮的瞌睡惊得消散大半。

    寂行也听见了，微微侧耳。

    你接着念，别又功亏一篑。

    饮说着踱步到门，附耳贴在门上听外的动静。

    钱家就住在陈生家东边，从祖辈开始就了好些年的邻居。

    家老太太早些年便走了，唯余老爷一个人，大哥现今在京城当差，不常回来。

    今日庙会，老爷却早早睡，钱竹青只好只带着夫人和五岁的儿一起去庙会游玩，这样的好日难得，一家人有些忘，回来得便晚了些。

    路过陈生家时见到堂屋灯亮着，钱竹青恍惚想起陈家老太太已是仙去，加之自己母亲生前同她也很是好，不免勾几分哀愁的心思来。

    钱夫人哪里不明白丈夫在这里驻足的心思，只是拍拍他的背安抚。

    就这么悼念一会儿的功夫，一回却发现儿不见了，钱夫人心一慌，匆忙四张望，却见他安静正站在陈家篱笆边上，仰看着的像是灯笼。

    灯笼悬挂的度只比钱醒文了半个，上边儿还写了字。

    他再过两年也该上学堂了，如今已经对习文识字充满了兴趣。钱醒文盯着上面的墨迹，越看越是觉得熟悉，指着其一个小字说：爹，娘，我认得这个字！

    夫妇俩闻声过去，目是两盏不亮的灯笼，勾住篱笆尖儿并列悬着。

    是什么字？

    稚童踮起脚，努力抬手够到第二个字的位置，脆生生：小！

    还真是，钱夫人欣笑笑，乖孩。

    自小结同心，钱竹青喃喃念整句话来，转向另一边，惊心未定认归人

    钱夫人皱眉：很是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钱醒文仰起脸，睁着圆溜的睛，说：我也见过，就在灯会上呀。

    两个大人从记忆里搜刮了片刻，忽然想到什么，不约而同开。

    小佛主！

    寂行师父！

    夫妻俩先前全程围观了整个过程，可他们不是把灯带走了吗？

    两人对视一，一同看向闭的屋门。

    门上，正模糊映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