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公

    饮枯躺了一宿，直到鸣声起才勉睡去。

    意识混混沌沌，还没睡上几个时辰，屋外嘈杂的动静便把她闹得醒来，饮捂着耳朵，烦闷地翻了个。

    屋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脚步声匆匆忙忙，一路到了她床前。

    起来了，饮，林采容拍拍她，，快起，客人都来了。

    饮将自己埋被里，权当没听见。

    然而反抗不起作用，这位客人似乎重要极了，母亲甚至掀了她的被窝。

    上陡然一凉，饮意识有些清醒过来。

    她坐起看向她，林采容发觉自己方才了什么，神略微躲闪，但又忍着想离开的步，低声：快起了。

    那一瞬的亲近好似梦，她这样的反应如同一盆凉兜浇，饮醒了，说：嗯。

    姚荣见饮慢慢吞吞才来，脸很差，忌惮什么似的朝外看了几，往常洪亮的嗓门此时被压低：赶去招待客人，陆家的公，不许怠慢。

    饮脚步一滞，偏望了母亲，却见她把脸转向了另一侧。

    原是这个意思。

    哪个陆家？

    能有哪个，姚荣没了耐心，伸手来抓她的手臂，自然是嵇州第一富商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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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家原本没有厢房的，但自从饮算是成了十里八乡的名人，便常有人上门拜访。

    姚荣本就有扩大家宅的打算，将篱笆往外挪了好几寸的同时，在西边建起座厢房。

    果真是富人家的派。

    饮见陆闻达的第一面，就险些被他浑的金银玉饰晃瞎了。

    他的衣裳是金的，上绣着极艳丽的纹，不时还有赤碧各样式的宝石缀，朝她走来时，腰间挂着的若玉佩撞在一起，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你便是小佛主？陆闻达颇有兴味地打量着她，手的折扇有一没一地扇着。

    正是，饮说，方才正月，陆公畏？

    这陆闻达一时卡住，索收了扇，是啊，等人等得着急，发了些汗。

    饮不理会这揶揄，只：陆公是遇上什么难题了？

    若要这样说，也确实是难题

    他卖关，饮偏不捧场，直到他自己忍不住：终大事确实是难题。

    饮笑了：那您怕是找错人了，我可不是媒婆。

    陆闻达愣了一，哪怕只是一的笑意，可她笑起来实在好看，顿时心难耐，走近拿扇勾起饮的，开：不是媒婆，可以是新娘啊。

    饮早在被他扇碰到的那一就让开了，听闻这话一时语，浑比听那群和尚在她耳朵边上念了一天经还难受。

    那陆公更是找错人了。

    没找错，陆闻达当她羞，拿平日去青楼哄那些的语调说，不枉我一大早便来访，小娘果然名不虚传，真真是极了！

    饮实在不想再应付他，今日还是清觉寺众人山门迎的日，她还要去一趟。

    陆公若是无事，我便去忙了。

    说着便要背过门去，陆闻达见状立刻大步将门关上，顺将人锁在自己的两臂之间，低到她耳边：怎么这就走了？再陪陪我。

    饮躲开，从他手臂的空档钻去，蹙眉：请自重。

    陆闻达的耐心也被消磨了一些：装什么，你父母可是不得现在就让你上了我的车，嫁到我陆家去。

    他们怎样，与我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便是要逃也逃不过，陆闻达边说边靠近，又转为先前的温柔调调，更何况我的家世样貌，哪一不上你？跟了我，我自对你千好万好。

    陆公千好万好，自是该寻个哪里都好的女作，我这样的乡野村姑怎能得上？

    没见时还好，见了，陆闻达便生非要得到饮不可的心思，：我偏要你。

    姚淙也是被着大的，怎么没生成这个德？

    饮看着他，心烦得要命，想了想：我整日同神神鬼鬼的打，尽是些不吉利的，陆公就不怕沾上什么不好的东西？

    陆闻达顿时笑了，眉间竟也有些少年风：我陆家几代行商，为保顺风顺不知供奉过多少菩萨佛像，又有何惧？

    饮难得见到脸这样厚的人，不吃，又听他：更何况小娘不是小佛主吗，只怕娶回家，福泽绵啊

    怎么男也有这样重的风尘气？

    饮突然觉得，了家的男，大抵好了千倍万倍。

    有些福在人间享多了，到了可只剩坠阿鼻地狱的福气了。

    你！陆闻达笑容一僵，当真有些怒气上，他缓了缓，咬牙，小娘恐怕也就这张嘴厉害。

    那又如何？

    陆闻达自小被捧在手心里大，走到哪里谁不是哈腰的，就算哄女人也只是一句两句地调，多的是那些哄着他要他掏钱。

    竟被一个普通女数落至此？

    陆闻达面上有些挂不住，一时间也不知自己在什么，只一把将扇扔了，上去就想把饮抱住。

    成年男的力气到底还是大上许多，饮边躲着边同他抗衡，挪到门边时刚想借机跑去，门却半也打不开。

    外有人落了锁。

    饮顿时手脚发凉。

    后传来陆闻达的朗声大笑：我说什么来着，小娘的父母可都是不得我对你什么。

    饮闭了闭，转望着他，直到陆闻达渐渐收了笑。

    小娘莫气，你若是从了我，我定当好好待你。

    见饮后退，陆闻达便怕惊扰了她似的，跟着慢慢靠近。

    谁料一秒，她突然从后拿了什么东西来，随着一声大的碎裂音，陆闻达只觉自己脑袋上忽然被什么砸了一，一时愣在原地。

    接着额上似是有什么乎乎的在往，前好像被什么糊住了。

    饮将手上剩余的瓶碎片扔在地上，冷冷：陆公，要给你找个大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