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抿了抿嘴。
他没去问，也没多说，只抬起自己手，极其自然地用袖
帮江别秋把泪珠
去。
江别秋如遭电击，表
慌
，乍一看比刚才应激状态
还要狼狈。方觉以为是自己的动作有些冒犯，皱着眉
：“抱歉……”
“不是。”江别秋摇
，
迫自己冷静来，“是我的问题，我刚才想到了我的……母亲。”
“妈妈”二字
，到嘴边却成了冷冰冰的“母亲”。他从来不刻意去想那个女人，一来是因为，只要一想到她，心
就充满恨意。二来，脑会闪现碎片式的画面，这些画面，能让他不可抑制地产生应激反应。
如果只是回想起研究室里的那些岁月，还不至于如此。寄居在“白
”与“妈妈”这两个名词上的，还有多年前，战场熵的那
血淋淋的尸骨。
江别秋定了定神，抚摸着雪球的
，一边安抚，一边轻声开：“你应该知白——就是前
级生
工程师，现在的人类一级罪犯，是我的母亲。”
方觉：“嗯。”
“她一生都在为自己
持的事业贡献一切，包括我。生前
边围着一群忠于学术的人，死的时候，却没人给她收尸。黎明塔将她关
监狱，却没看守好，让她跑了去。跑就跑了吧，偏偏要跑到这里。”
这片战争后遗留的土地，连接着塔区与比格星。
战火延绵，人类还未停止
斗，各
武
都对准自己的同胞。白那时兴许是想去比格星，结果还没走通，就被迎面而来的量炮轰了个对穿。
“黎明塔最初建议我去给她收敛尸骨，我本来是拒绝的。”江别秋笑了，“但想想，我对她死去的样还
好奇的，就去了。”
人类在生死面前显得如此渺小，生前用一段序列就能将人类基地搅得天翻地覆的传奇人，死后不过也是一抔黄土。
面对一团血
模糊，看不人形的东西，江别秋痛哭了一场，然后将她带回了家。
面对这段往事，方觉依旧没有过多表。
在江别秋
里，方觉一直是个
辱皆忘、波澜不惊的人，喜怒哀乐都藏在
之。现在想来，之前在夜区，方觉因为他注
破晓而发怒，应该是一件极其罕见的事。
但也正是因为方觉不会随意展怜悯，他才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方觉。
可江别秋没想到的是，回忆与回忆碰撞之，方觉竟也回了一段属于他的往事。
他从袋里掏一个方方正正的盒，放到了江别秋手上，说：“我以前住在盒里。”
“嗯？”江别秋一愣，“盒？”
方觉：“这个盒的名字叫‘你该
的事’。”
他生在炎
的月份，
照古地球的四季算法，那个季节应该叫夏天——正值异能人与普通人火
战的时代。
在战场上生，面对无数死去的同胞以及人类无法窥见的未来，张雨
就把名为“责任”牢笼重重扣在了方觉的上。
从那时开始，方觉的生命就不属于自己。
“你应该肩负起人类的未来”，“你不能轻易地愤怒与悲伤”，“阿觉，你不要任
”……
直到他踏
战场。
方觉作为主力军的后备力量，被对方切割战线，落到最后。超度的负荷，方觉凭借着自己的大，独自在腥风血雨撕开了一条。
敌人一面惊诧于方觉的力量，一面被前方的主力军击得节节败退。
如果不意外，方觉将杀重围，回到主力军的队伍里。
如果不意外……
这个意外是，
神阈值。
世界是公平的。当别的哨兵陷神过载需要向导安抚时，方觉能面无表地走污染区；而当他
发神阈值，没有一个向导能救他的命。
他摔战舰，神志不清地
落废墟里。失
与超双重夹击，平日里以冷静闻名的最哨兵，却像一个刚生的婴儿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可谁也说不清，为什么在战场上，会现一个弱小的向导。
方觉用仅剩的意识如此想到。
接来，就是一段漫
的安抚。
于神阈值，方觉对外有知，但无法动弹。那个小向导很弱小，但很乖，神
……看不清，但个很小——这是方觉唯一的记忆。
方觉十五岁，雪球还未大，那个小个就陪着雪球度过了每一个趋近消散的时刻。
“我神海特殊，能够匹
的向导少之又少。当他为了救我，行和我神结合时，我以为他会死。”方觉轻笑了，“但他没有。”
小向导看着孱弱，但很韧，甚至帮助那时的方觉重新回到他的单人战舰。
离开的时候，方觉醒了。
短短十数年，方觉都把自己装在贴满“你该的事”的小盒里，生平第一次，他产生了“我想”的心。
我想救他，我想带他回去。
“我带着伤回去，告诉母亲，那片区域里还有活着的人。”方觉说，“母亲却说，不用
他，一个向导而已，死了还会再有，但战争不能输。”
“……”江别秋动了动嘴
，“那，你回去了吗？”
方觉面
淡淡：“回去了，但他没等到我。”
他不顾张雨的反对，从盒里挣脱来，重新回到那片有小向导的战场上。可在途，他们之间的神连结就断了。
神结合不比结合，微弱的连结一断，就消失在茫茫大海。
而被动切断神连结，只有一个原因，一方死亡。
方觉的第一个“我想”，被杀死在战争胜利后，草莺飞的
天里。
*
雪球已经睡了，腹有节奏地起伏着。方觉抬看向江别秋，突然问：“你小时候去过战场吗？”
江别秋一怔：“你什么意思？”
方觉不答。
他只是突然想起，在地世界伪结合时，对于江别秋神网的那份熟悉。
世上……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吗？
然而这话不知碰到江别秋哪，他突然站起，反问：“你觉得我有可能是他？”
方觉沉默片刻：“我不知。”
“我不是，方觉。”江别秋跨过雪球，远离方觉，“我的记忆很完整，我没有失忆的……”
话说到最后，又从
囫囵肚。
等等，破晓。
他注过破晓，那段与混疯狂厮杀的岁月。
江别秋眶泛红，迫自己继续说：“我没有失忆的机会，也没有神，除了收敛白的尸骨就没去过战场。就算你现在在我面前发神阈值，我也救不了你。”
我救不了你了，方觉。
方觉也站起来，一双波澜不惊的看向江别秋：“如果冒犯到你的话，抱歉。”
他们平静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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