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黛 - 分卷阅读74

    说完也不再理会呆立的苏青，她径自迈着轻快的脚步往城走，途回过来，望见苏青仍然如石像一般站在茶棚底凉风，而远孤山，红蝎那鲜红潋滟的外衣格外扎，是这苍茫大漠凝来的一滴血泪，淌着千万年不变的孤独苦楚。

    柳黛回过，冷哼，“这不还有个收尸人么，比我爹可好多了。”

    她转过，快步上前，将后撕裂的哭泣声留在茫茫沙海。

    时间尚早，观台此刻冷冷清清，荒无人影。

    柳黛径直走一零二七号仓房门，门半掩着，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她推开门，扑面而来的还是那阵熟悉的恶臭，只不过这一回窜上鼻的气息还夹杂着一丝丝未能散开的血腥味，仿佛路过一片屠宰之地。

    她跨门去，角落里隐隐约约望见一个落魄瑟缩的影，背对着门的方向，遮遮掩掩，藏了又藏。

    柳黛拿脚尖踢了踢那人后背，那抱发抖的人仿佛才从梦惊醒，仰起对着柳黛看了又看，好不容易才憋一句，“你不许我去，我就不去。”

    柳黛嗤笑一声，垂晲向他，“你倒是听话，是个好才，可惜了，我不需要才……”

    她说这话时慢慢悠悠，好整以待，话音落地，又好似藏着无穷的蕴意，任人猜度。

    金小王爷被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吓得面惨白，连声：“我……我……你别杀我……我是金国王爷，是阿玛最疼的小儿，将来必定继承大金汗王之位……你……留着我对你更有用…………”

    “可我不喜话多的人。”

    “我上闭嘴，上……”他立刻捂住嘴，大气都不敢一声。

    柳黛斜望一地上那一属于雁惊风的无尸以及了满地的黑血，只留一句“跟上”便径直往前走。

    金小王爷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追着柳黛往外走，他与一无尸待满一整夜，所有鬼怪神力的故事都在他脑演绎完，冷汗不知过几，当只剩一个念，今生今世再也不想靠近观台。

    柳黛不停蹄，领着面惨白，满狼狈的金小王爷，大摇大摆走到雁楼底。

    她早就是雁楼钉，甫一现便得了三列四十五人的阵法，刀枪剑戟一一陈列在前。

    她被这早起的斜光照得睁不开，面对前偌大个阵仗，也不过撇撇嘴，吩咐金小王爷，“你数一百个数，数到一百雁栖凤还不现，我就带你一……屠了雁楼。”

    说“屠了雁楼”这几个字时，她有光，嗜血似，吓得金小王爷支支吾吾憋了半晌才憋一个“一”。

    “二。”

    “三。”

    阵人严阵以待，却无人敢轻举妄动。

    直到金小王爷颤颤巍巍数到“三十一”，雁栖凤适才从从容容现在列阵之后，他一抬手，此阵便向东西两房散开，留一条通来，让雁栖凤走近柳黛。

    两人离着一丈远，雁栖凤一改前日态度，恭恭敬敬弯腰与柳黛行礼，“姑娘，你的目的已成，再来，意为何？”

    柳黛笑：“我的目的？我千里迢迢来雁门一趟，可不止为杀雁无双一人。”

    雁栖凤不疾不徐，“姑娘，凡事留一线，日后也好江湖再见。”

    柳黛嗤笑：“你怎知我要说什么？”

    雁栖凤：“愿闻其详。”

    “我摘了雁惊风的脑袋，你……难不想杀了我？”

    雁栖凤叹一声，似是悲痛，“此事我已知晓，伤心过度，厥不醒，我亦难当，但犬技不如人，死于你手，我无话可说。”

    柳黛细细瞧他一，这人提起雁惊风时平淡无波，但提到，确确实实目光一闪，难掩痛惜。

    这倒让柳黛满心好奇，不知那是何等人，能将一对和睦兄弟搅得割袍断义、永不往来。

    然则，一好奇心全然无法阻止她旺盛的杀心，她反手握住刀，已在蓄力，“可是……我来是要让整个雁楼给我爹赔命的，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反倒让我不痛快，让我不痛快的人嘛……还是杀了净……”

    “你——”

    雁栖凤抬一惊，看他前一男装，衣染风沙的少女就要刀相对。

    他听人来报，已知她一邪功不可测，且不说雁无双的功夫在他之上，也落得个横死当场的场，换上他，恐怕十招之就要首异，放整个雁楼，恐怕师父在世也拦不住她。

    她刀奇快，一眨就要用凌空一刀将雁栖凤一劈两半，忽而听见一声怒吼，“阿黛！”

    柳黛皱眉，刀僵在半空。思绪在先杀雁栖凤还是先杀苏青这个烦人之间来回跃，始终没能定决心。

    她愤然回，苏青在风裹挟当快步走来，一把握住她持刀的手。

    “阿黛……”他看着她愤怒又烦躁的睛，仿佛她正着何等伤天害理，天地不容的错事。

    然而她不过杀人罢了，有什么要？

    用得着装这般愁眉锁，悲天悯人模样？

    第79章 南疆之主02   雁栖凤屏住呼，停住心……

    南疆之主 02

    苏青的突然现让柳黛的刀堪堪停在雁栖凤三寸。

    雁栖凤屏住呼, 停住心，钉在原地，却几乎魂飞魄散。

    柳黛皱了皱眉, 烦得透，既不知自己为何会停，又不能明白此刻为何不能一转将苏青那颗漂亮颅斩来当球。

    手腕一转, 刀刃破风，雪亮刀被她收于后, 亦不等她转，苏青已冲到近前来, 隔在她与雁栖凤两人之间。

    他义正言辞，讲的都是江湖规矩, 人间正义，“阿黛, 雁无双已死，仇已报, 无需再造杀孽。”

    柳黛只当面前来了个啰里啰嗦的讲经和尚，听耳里的都是嘛咪嘛咪哄，半个字也不过心, 张嘴就答：“我就喜造杀孽，谁也不着。”

    她浑然一副嚣张模样, 看得苏青两撇眉拧成一团，这千千结，千双巧手也拆不开, “雁楼立派百年，牵涉广，与普华山庄不相上, 阿黛，此时已结，勿要徒生事端。”

    他不说还好，一提到“普华山庄”四个字，柳黛便腹窝火，心怒起，一面是恨自己掉以轻心，一面又觉着当着旁人的面说，丢了面，便不能自控地恼羞成怒起来，“普华山庄算什么东西？我今日先血洗雁楼，明儿再去灭了李家父女！让开！”

    “阿黛！”

    她要刀，他便一把攥住她手腕。

    因柳黛对他不曾设防，便教他轻而易举地攥了，显得她手上功夫比他还差上半截似的，教柳黛瞪大了，牢牢盯住苏青。

    “你不让，我连你一块杀！”

    她心燃起一团火，从脊骨一路烧到，烧得她理智全无，当只晓得要杀人恨，以血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