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第一皇子殿下 - 分卷阅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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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两三日,康宁都想找个机会问问戚风是不是想家了。可是每次他刚起个,戚风都会有意无意地把话题给岔开——康宁不知自己有多么藏不住心事。他那担忧又有些期期艾艾的神,几乎就是一不掩饰的把“我要跟你聊一些让你难以启齿的事”这个意思放到他那傻乎乎的小脸上。

    戚风是有意外康宁看了什么的。他其实是个外在的格豁达开朗,但同时心防很重的人——诸多心思玲珑之辈、外那些等着驱奉他这新晋红角的人,没有一个人觉得他有、甚至应该有什么不开心。康宁这个小笨却这样的意识到了。这让他有说不的伤,又觉得这个小孩实在不白让人心疼。

    但是他仍然不想将父母周年祭时日临近而心沉郁的事与任何人谈起。

    他的阿爹阿娘离开他快要一年了。自他们走后,他未曾再与任何人说起过有关他们的一字一句。在赵云侠带他上京的时候他还想过,等了京都觐见皇帝,皇帝准要问他与爹娘有关的事——他能被梁徽帝派人救来,多多少少也有赖于戚氏夫妇在边地的烈士之名——到那时他也一句都不会说的。皇帝若责罚就让他责罚去。

    但徽帝许是从赵大哥那里听说了什么,并未问他。

    很奇怪,可他不想再跟任何人说娘生前是怎样泼辣善良又丽,不想再告诉别人她唱白河谣时的动听声音;他也不想再告诉别人阿爹的豪、温柔、义气,不想说他幼时不懂事,跑到了石岙的沟里,爹举着火把找了他一夜,找到他了却没舍得揍他,从石岙把他一路抱了回去。

    戚风把这一切都留在他心里那幢已经被烧毁了的、曾经简陋却安全的小房里,不想再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踏

    赵云侠、十四娘、登峰庄主包括徽帝和赵贵妃,他们都是有边界的成年人,而诸位皇公主又是一群世事明、人练达的孩,他们都足够地妥帖周全,默契地与他保持着戚风明显不愿宣之于的那段距离,从来不会不面地踩踏到别人的禁地上去。

    可康宁实在什么也不懂。

    戚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就只是戚风,是父皇英武勇敢的大哥哥,是每天都能陪着他的机智可的好朋友。他不是什么悲壮平民义士的儿,不是父皇看因而必须好姿态的将,不是被奚南王迫害因此朝廷要摆姿态抚恤和拉拢的抗夷代言人。

    讲一句拗的话,康宁是先看到他视线里这个活生生的人,然后越来越和喜他,然后才能因关心他看到他背后背负的一切,慢慢开始关注到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份、有什么样的家背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诸如此类。

    ——所以他一撞了上去。撞到皇帝特许给戚风放假的那个日、撞到戚风藏起来的寝房里,撞到戚风从来不曾展示在他面前的悲伤狼狈上去。

    在某些方面,康宁大概是个真正的小孩。在那个昏暗又冷的冬日早晨,人皆如影一般在这座幽广殿潜藏了起来,小皇独自跑来,驱直,然后他一看到戚风的脸就愣住了。

    只是一瞬间,他整个人像被霜打了一样,一莫名又烈的酸楚把他幼小的心脏攥了,他不知自己已经泪来。

    他本来想问,“风哥哥,你今天怎么了?”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他好像看到戚风面无表那张脸、侧卧床上蜷缩的姿态、盯着绢窗的那双无神的睛,就什么也不想说了。

    他以一温柔的本能,像一匹温的小一样,勇敢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不发一言地把戚风的脑袋搂了怀里。

    有一——也许可以称之为勇气的东西第一次现在了小皇膛里,他猛然生想要保护戚风的愿望。他学着赵贵妃抚他时那样轻柔地抚摸着他怀里的大朋友的发,那是他意识地在表达一些他不会讲的话,他想告诉戚风的是:此时此刻,这个世界上正有一个人很你。

    “你怎么了,”戚风一动不动,面无表地问这个小孩。他的嗓是哑的,“你哭什么?”

    康宁不知。康宁不会说。他摇摇,声音里是那小孩式的、十分可怜的哽咽,“我喜风哥哥,”他发现自己此时此刻居然只懂得讲这个,“我……我抱着风哥哥好吗?”

    戚风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反应。然后他猛然抬起上半,一把将床艰难的踮脚站着的小皇抱了起来,看了他两,好像一只动在确认那是不是它同的幼崽一样。然后他把康宁搂了怀里,把他放在膛上趴着。

    也许是小孩纯洁无瑕的永远能让人心生酸楚,又或者在痛失双亲、离失所的少年心最,他其实是期望能有一个人来关心他、询问他的——

    他在沉默又沉默后,久违地讲起了他曾以为再也不想跟人提起的:“我娘,”他声音喑哑,只是这两个字就泪来:

    “她最白河县东有一家人制的胭脂。”

    他又想起了家乡白茫茫的河,想起那天空的蓝落来掉在他睛里,想起父母穿过的密林向他走来,阿娘一看见他,两条眉就很凶地竖起来:“这小兔崽再祸害我的胭脂,看老娘不把他这对狗打断!”

    阿爹还在娘俩当着和事佬,而他早尖地看到爹娘担里用竹叶裹着的烧——小小的他像一只灵活的猴那样冲过去,捞起了还带有余温的香的烧,机地躲过了他娘呼啸过来的掌风,拎着那烧就冲去找他村的好朋友们。

    他那时候是这样的无知和快乐。

    他还想起了很多事,那些温馨的、浪漫的、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已经不会再有人知和关心的事,他断断续续地讲述着——或者更像是自言自语——有时候是一些完整的节,有时候突然语无到另外一些片段,有时候只是笑或者泪。

    而康宁就始终在他怀里被他抱着,同时也抱着他,沉静地听这些跟之前的故事比起来一也不彩、但此刻却能引他全注意力的低语。

    他们就这样在这个小小的、昏暗而静谧的床榻之间度过了一整日,从暗的清晨待到了冷风呼啸的黄昏,好像这一日,天地之间就只剩这两个孩,所以要在彼此之间给予和索取最后的力量。

    而永殿,温明亮的阁里,赵贵妃多少有些心怀忧虑,“康宁哪里懂事,他一向冒冒失失的,没准就没心地去戳人家戚小郎的痛呢。还是派人去看看他们吧?”她怎么想怎么觉得皇帝不靠谱,“再说这都一天了。”

    徽帝摇摇,安抚地搂住贵妃的肩膀,把她好好地来在坐塌上,“朋友不能只享受对方对自己的妥帖,到了朋友最孤绝的境地,便放心地认为他一个人能面对。这样的两个人是不成挚友的。”

    “总有些事是我们父母的去手、也注定无法替他安排好的。该怎么,就让孩们自己摸索吧。”

    第10章 新年   你拿什么保证皇的安危

    转又是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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