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那就一起

    贺颂被掼倒在地的一刻，心里其实是不太意外的。

    他虽然恶劣，偶尔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知自己是德系一个人格残缺的败类，他早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贺滕像一凶猛的困兽，双猩红，带着骇人的攻击，前剧烈起伏着空的玄关没开灯，只有贺颂摁着地慢慢爬起来的窸窣声，还有贺滕重的呼。

    他那样憎恶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咬牙切齿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泛着腥风:

    你他妈怎么不去死？

    贺颂的神一冷去，像冬日里寂静冽然的风雪。

    他心里那个念在对方骂那一句以后已经十分清晰，他明白贺滕已经发现了，甚至可能是亲看见了什么他只是没想到，贺滕真是恨毒他了，竟然连死字都说来了。

    兄弟义十几载，贺颂自认除了在阮醉筠这件事上他有对不起贺滕的地方，其他都是尽职尽责，没亏欠他，甚至很多次帮他走到今天这步，贺颂也不想，只能说造化人。

    你都看见了。贺颂语气还算平静，说也不是问句。

    怎么吵怎么闹都没意义，贺颂心里斟酌着话他愿意不还手让贺滕发来，反正这件事总要有个结果。

    贺滕却突然几个大步跨过去，在贺颂没反应过来时猛地揪住他的衣领，声音:你还敢说？！！

    我本来还以为你只是试探，我没想到我没想到，贺颂，你还真铁了心要跟我抢，你他妈贱不贱哪？？！！

    贺颂垂着一言不发，任他骂。

    贺滕又猛地把他丢开，往后退一步不知是不是贺颂的错觉，他好像隐约听到贺滕咙里微哽、带一丝崩溃的哭腔，我去找小筠我去问她，肯定是你故意那么演的，你迫她，你骗她你最会这一招了

    明明两个人贺滕是占优势的那一方，可他脸上却是无助和惶恐，趔趄着后退时，他那样激烈地替心上人辩驳:都是你，都是你害得。她只喜我，她以前天天说喜我

    贺颂看着他那副自欺欺人的姿态，心理防线一塌陷。

    但他还是拦住贺滕。

    闹够了没。

    你看看现在几了，周阿姨他们都在家，你去阮家闹，你让她如何自？你以为你去问了，能问你希望的答案吗，你都看到了，又何必再自取其辱。

    你非想知，那我就告诉你。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和她搞暧昧那么久，除了卿卿我我，成为男女朋友前的步骤你一步都没走，你们不是正式侣，那我为什么不能为我自己努力一把。

    这段时间她了事，你忙着在外面兼职，你关心过她吗？是，我卑劣，我不要脸，我都承认，今天我随你气，但你不能去找她吵。

    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儿，哭一哭闹一闹就有糖吃？看看你现在这个样，你会吓到她的。

    小心到时候把她急了，她谁也不，把我俩都丢了，你睛哭瞎都没地方说理去。

    贺滕后知后觉，面容逐渐呆滞。

    他是在一瞬间抓住贺颂那堆话里的关键的，她，她什么事儿了？！

    贺滕很久没有过这么沉的梦了。

    他兼职累，回了家洗过澡倒就睡，一觉睡到天亮，什么梦都不带的。

    要不是贺颂竹筒倒豆一样把一切都说给他听。

    事到了对错难算的这一步，纠缠成了一团麻。

    他真的以为小筠只是有一不开心，他绝没想到是这惊天动地的污蔑，没想到他在这边纠结的时候，她在房里整夜整夜的哭，失眠严重到要靠药。

    这玩意儿，风平浪静的时候是调剂品，到了重要关面前就一文不值了贺滕看见贺颂亲阮醉筠他只是愤怒、嫉妒，可是贺颂提到她是怎么熬过来这段日的时候，这么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个，真的咬着嘴里的息啪嗒啪嗒地掉泪了。

    他知自己特没息，但那会儿真的所有绪都堆积到一起去了。委屈生气，无助难受，还有更多的是对小筠的心疼和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

    那个时候，他去哪儿了？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自作主张赶着去别的事了。

    是讨她兴的事没错，可是她本就不知。

    贺滕前十几年自认洒脱豪放，标榜自己是不羁少年，再等几年也是不羁青年。常常在和一起打球的兄弟喝儿啤酒侃大山的时候，说自己这辈估计都不会哭，还说泪是猫，只有脆弱的女孩才掉他那时候哪儿知自己会因为喜的人一次又一次地红。

    就那几滴泪，给他珠都泡了，关了灯不声，控制不住地一一打哭嗝，累到后半夜才睡着。

    这噩梦实实在在把他魇着了。

    光怪陆离的一片迷雾里，他不受控制地像白天那样走小园里，但这次又和白天不太一样他们不止在亲，他们在。

    像以前无数次和他的时候那样，他的小筠跨坐在贺颂大上，被贺颂得往上颠，她地搂着对方的脖。

    这样明目张胆的偷。

    人在梦里，是意识不到那是梦的。

    贺滕当然疯了一样地冲过去，理智崩溃的结果就是昏天黑地的撕扯。他们被他拉开后，她被贺颂护在怀里，似乎很怕很慌，不敢看他，瑟瑟发抖。

    贺滕好像衍生了另一个自己，因为他像照镜一样清晰地看见自己失控地质问，你到底喜谁？！

    白天被贺颂拦来的质询在梦里有了后续。

    她当然说不清了，说得清的话，又怎么会同时和他们两个人搅和在一起。

    况且她那格，事不果决，犹犹豫豫地剪不断理还，是个嘎，傻。

    但她得浅，理不好了，她只能满脸愧疚地歉、认错，然后一刀切断和联络正如贺颂警告他的那样，别想指望她给一个独一份儿的明朗，急了她要么丢掉一个，要么两个一起丢掉。

    贺滕在梦里无知觉地嚎，他当然不想被抛弃，他以为他闹一闹换来的是对方的愧疚收心和一心一意，可是人家就是能张张嘴就不要他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怎么办呢，不要他了。他是真的喜她，他第一次喜上一个人，喜的恨不得把心都掏来捧给对方，却落得这样的场。

    梦里的贺颂给他一掌，骂他毁了这一切。

    他被这虚幻的一掌扇得活活惊醒了醒的时候一冷汗，神空死死瞪着天板，后怕的那心悸久久散不去。

    梦里那失去一切的痛苦太真实了，即使慢慢清醒过来后意识到梦境的荒诞，但里面的每个画面都犹如亲经历一般。

    贺滕没有困意了，他直地坐到天亮。

    早饭是贺颂准备的，贺滕不知他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一夜没有睡好，总之对方神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