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尽可夫 - 27 凤阁（上）

    大学士陆琰，用了一日便将办公移至凤阁。

    吏尚书还有些必要事务，吏行走这几天挂好腰牌门，为的是让陆尚书履了职权，几面不耽误。凤阁正厅是学士们的议政之所，吏搬来的先存了东厢；等午后学士们用过膳陆续走了，正厅里的奏册分了两类搬，一类直接递天禄阁，一类暂搁西厢，待第二日议事时再看；此时东厢的文书都挪到了正厅，放在东那张大桌上，大学士摇吏书，常常要坐到酉时过半，才歇用些吃。

    这每天一趟趟搬运费力，司另调了几个侍过来协助，没多久公公就指挥起外，成了领一般，算是如愿在凤阁一份力气。尽不知颂芳回回跟着折去天禄阁能否在皇上面前脸，但陆琰看那俊秀青年阁真有风名士的气质，心悦然，好似这一块玉是他亲自从污泥里捞来似的，来日可重。

    大学士像是将此地变成自家后院似的态度，不说朝传遍，光是凤阁里几位，就有些嘀咕；有伶俐的，知议政话说完，借回避，也有耿直的，奏折都搬去西厢了，非要陪陆大学士一同守着空屋。陆琰倒也不怕，奏章都没了，他埋首吏事，让旁人枯坐去，学士们总会明白，大学士这是要坐定了凤阁，居此为公。

    这可是陆琰的毕生所求啊，东首这一张书桌，他怎么舍得放开分毫地，供他人享用呢？挲着砚石旁边一座江山绵连笔架，釉，如同四散的权势，都能溜到他边一样。

    虽然秦樾死后胡常龄半个刑独善其，实在令他一鲠横。李少俅不知是临阵退缩还是要念旧，没有将火彻底烧上胡氏，太后太保都端端留住；外朝看不清国戚动向，只知胡姓夹了尾，不在陆琰风光上来事。至清不容鱼，前后思量，若这是陛的主张，他忍快意，尚能维持外，只奔目的。

    倒是天乐阉祸沉寂了，好像最后的见证只有秦幼贞，如今死不可查，“龙”传说再隐。陆琰提笔，忽而想起天乐七年或许闵乐麟确实过两次——当时里侍被压了大半，紫宸殿损毁龙君另住，里外人人自危缩首不敢看前路，闵乐麟去往某，携了婴孩而，边还有位皇上安排的寇公公……然而龙也可能是闵相悄悄带走的，圣上并不知晓，作一团的皇，没有一人注意皇不见，更不会追查……可不论这样还是那样，一个活脱脱闵氏的七珀，怎么会是天家遗珠呢？

    既然李恭和李峻都不大讨喜，难陛不会想要再看一个，说不定就看个国运通天？到底还是茶余谈资罢了，他要落笔，那冤家却陡然滴墨，染通了三五字，却没有在心上。

    刑大堂里闵奕的神又在此刻敲了敲他耳边鼓。事后只见过颂芳，宪章确与外朝凤阁都关系不大，大学士要与小百往来，可得避人耳目；要事缠，陆琰再没去过宪章衙署外的酒楼与人约坐，如今这凤阁里的午后，时而显得孤寂，便会翻腾闵奕的好。

    陆琰是不信心自有灵犀的，万事巧合皆有个缘故，但他再将笔尖提起时抬看见有人一玄黄映便装从正厅后窗翻来，那面容带笑，好像能解答了万般迷惑，专将自己送来给陆大人拷问细致的。

    搁笔起，不便张扬，陆琰不赶人，而是引人首座，自己在一侧陪着，双移不开，盯着恰巧来访的闵奕。宪章百班而休，严百不随去寻作乐，只将心思飞凤阁，好似其间坐的，真是他十年相好，旧续了大半，只待前程。

    “百好兴致。”还有心来这般重地一游。

    闵奕听了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将正厅布置打量一番，最终落在陆琰上，笑着短揖：“学士好威风。”

    陆大人被这么一说，直觉先清清嗓提示，得闵奕再改：“是大学士好威风。”

    刑夜审众人被分别带，只有陆琰是得了晋升，新衔的魄力显着。闵奕仿佛从这一字之差琢磨什么来，顺着先前嘲过的“龙床”之事，又暗示了他与李少俅师生不礼君臣不分。

    陆琰不论自己心底是否因梦真的有了什么念想，此事不该闵奕谈论，该讲的是别：“严百擅闯凤阁，是要拿人，还是查案？”

    闵奕抱臂，饶然兴味，摇摇：“千。”

    好，这严千不知是陛加的还是另有主，总是未被波及，反有福。陆琰看一透亮的珠，不愿纠缠，直：“千还有哪些余党？不如一同说清了吧。”

    能拿着“龙”威胁皇上的胡常龄定有一份功，京城里不一定得脚，但岳州必有亡命之徒敢拉着个无知少年重新来过。可闵奕摇摇，轻巧而谈：“回京所为何事，我以为先生知晓的。”

    知晓什么？你那些牡丹的生死承诺拿来可不用吧。这景陆琰总觉是成竹在之态，只是着猜测论：“看来七珀是认了……”他转念一想，追问，“七珀可有信？”

    闵奕看他一，故作了神秘，笑得天机仅仅此。他抬手冒犯，拍了拍陆琰肘，继而起又跪，将背后转过来，反手挑拨后颈碎发，现一片暗。

    梅痣藏在发迹，是后颈有梅，龙落。秦樾之前见过严宵严百，但这梅痣藏得好，没人注意，说明那不像是后来补上的诳语，寥寥几字，天乐时诸事渐渐清晰起来；闵相与寇公公若是真带去一个龙变成闵奕，那外天，可都会冲撞了帝位上的李少俅。

    那边见他不声，膝行转来，面朝着陆琰，仰着脸齿：“先生真的信秦樾所说吗？”

    “为何不信？”陆琰也被他染得浮了笑容，好像是有人解了忧愁，“我只关心一事——若我要阿七的命，阿七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