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9_摄政王by蝎子兰

。极致酷寒，连救命都无法喊。

第58章

谢绅到辽东之前，从未想过雪是这个样的。

他是山西人，山西当然也雪，最厉害的时候雪没膝盖，北风刮骨。等他辽东以北，他才知，山西的雪只是不过如此而已。

教导他蒙古语基本法则的锦衣卫跟他讲了个故事，神庙年间倭寇犯朝鲜，那时帝国对倭国几乎一无所知。一个姓史的锦衣卫指挥使孤一人穿越朝鲜倭国，被风浪围困数年陷绝境。史指挥咬牙苦熬在异乡潜行，最终带回对倭国最详细的记录。这次去“金国”原本也应该是派一位指挥去，只是锦衣卫元气大伤，唯一通蒙古语女真语的一个指挥已被清洗。最重要的是，目前金国最好的份是“读书人”，黄台吉求贤若渴，招贤纳士，里就是这么写的。屡试不第的秀才童生羡慕范文程，越来越多要去碰运气，这些秀才童生算不算“贤”先不提，反正黄台吉不是傻，没有真才实学想糊他没门。摄政王待谢绅尽量接近权力心，越越好，观察女真到底如何。

“臣不持节，但臣心里有节，绝不负殿所托。”

他是正月离开北京的。那时候北京大雪，他在皇城外磕了三个。一路往北走一路雪，越越大。像是给他送行，也像是给他的迎接。山海关不开，从海上偷渡，跟着朝鲜人去金国。同行的好几个书生，一路对金国无比向往：黄台吉为人豪迈，不吝赏官赐爵，得到珠宝财富也并不贪心，均分给臣。范文程一个结结考上秀才的，如今都是大学士。自己满腹经纶，难不能混个阁老当当。

谢绅话少，只是听这帮人谈阔论，心想黄台吉的“珠宝”怎么来的你们不知还是不愿想？

了鞍山驿才算开界。

雪是活的。谢绅听见漫天大雪哀嚎咆哮，在广袤的原野上空逡巡狩猎，捉到一条命，一吞了。了鞍山驿，有个读书人冻死了。夜里篝火灭了，就无声无息死谢绅旁边，谢绅早上醒来一碰，一团冻僵的死骨。

谢绅呕，胃里没东西，吐不来。

这个队伍里什么人都有，大分行脚商去辽东淘换野参和貂，总之是讨生活。淘到真正的老山参卖到南方，一家人，孙孙，都行了。女人真南围京城和队伍里有人死都不足以打他们这样定的决心。

老行脚商有经验，让大家晚上睡觉的时候千万别穿着靴睡，第二天如果脱靴，脚指会被靴拽来。还有告诉大家如何防冻伤，真冻伤了也别慌，用雪搓，搓回血了贴着人和过来。喝酒也能取，喝大了就天南海北地，奚落南方徽商最抠，吃饭只吃煮米，稀得米粒数得清。菜是从竹筒里往外倒盐豆，一粒一粒都有数。如果上半颗咸鸭，那就是大餐。偏偏这帮老儿最喜嫖娼买妾，一掷千金。不正经吃饭，但喜补的玩意儿，什么老参鹿茸腽肭脐，大约也是存了攀比的心思，钱都不眨。又说这个腽肭脐是个什么玩意儿，其实是海狗的和，烈助兴药。张首辅知么？位极人臣，就是吃这玩意儿吃死的。都是男人，嘻嘻嘿嘿的笑声粘稠地动。

海商，又沉重起来。相比海商，陆商再吃苦都不算数。闽商南洋去尼拉驻扎数代，西班牙人一去就屠杀抢东西，路边撩着闽商尸，没人。

“那帮鬼佬最坏。自己生意不开，就抢闽商的资，把闽商圈着，不准随意走动。如果闽商不去，鬼佬的贸易更完，西班牙上书朝廷说没有屠杀粉饰太平，反正朝廷不，闽商又得南洋。”

“闽商好骗？”

“闽商得讨生活。”

谢绅蜷在篝火旁边，听着别人自己从未见过的大晏和世界，听汉商如何杂草一样韧地风又生。

离沈越来越近，队伍里有人离开。一个老年行商不知于什么目的，给谢绅一包糖炒栗。在怀里揣太久了，不知坏没坏，但也没人在意这个。可能谢绅让他想到自己的侄，他不知自己还能回去的几率有多大。

谢绅有幸见过边境的民间互市。都开仗了互市没受影响，大家都要活命。边境上的民间互市其实一直都有，就是规模不大，辽东经略默许，还从收钱。谢绅见过央王朝最级的繁华，这里破败混的“互市”连乡村的集市都赶不上。有个女真人，瘦得厉害，手里拿着张新猎的虎，一只胳膊吊着。他大约是想用虎换粮，比比划划和汉商说不清楚。辽东经略规定生意要雇官方的人，人帮着划价，但边民能得多少东西，就得看人的良心。通常人只有，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