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零钱

    最终那一掌没有打来，而是堪堪停在了距离耳朵几公分的地方。

    因为房门被人敲响。

    咚咚两声，见没人应答，门外的周父才开。

    皓皓，早睡吧，游戏不要打太晚。

    面前的周嘉皓如梦初醒，他看了周锦，缓缓放抬的胳膊。

    周锦用力推开他，觉到脊背了一层薄汗，爬上上铺的时候手还有些抖。

    她把自己裹在被里，面朝墙，地埋了起来。

    今天的周嘉皓异于往常，表不可测，真正让周锦恐惧起来。

    见门始终无人应声，门外的周父叹气，回了卧室。

    周嘉皓坐在电脑前，把游戏音效外放开到最大声，还和朋友连起来麦，时不时骂一句脏话，手里鼠标得噼啪作响。

    周锦蜷缩起来，不知辗转反侧到几，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第二天又是一个雨天气，周锦还没睁就隐约听见淅沥的雨声。她醒得很早，天还没大亮，恰逢乌云密布，窗帘闭的时候一丝光都透不来。

    室很暗很静，她摸索着床去洗漱。

    峄山市场地势低洼，周锦了公车后步行到学校，一路踩着积，不过三五百米的距离，和运动鞋就了。

    此时还不到七，她先去堂吃了早饭。

    和同桌赶在早读之前就回了班里，走到门时，竟然看到周嘉皓站在门外。

    这么多年来，周锦从来没见过他上早读。

    初时候，周嘉皓熬夜打游戏，早上睡懒觉，就和周父周母发脾气不去上课。后来两位不知找了什么理由跟班主任请假，那之后后者就没再要求过周嘉皓的早读勤率。

    能在七钟看到他现在学校，周锦觉得不可思议。

    周嘉皓发染成咖，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里，校服从不好好穿，背后还用克笔画了画、写了字。他是通报名单上的常客，在二上学的人应该都听说过这个问题学生。

    周锦从来不让周嘉皓来找她，可以的话，最好能装作是陌生人。

    然而今天躲是躲不过去了，人就在门堵着，不经过这里不去教室。

    同桌先回班了，她则着上前。

    她不开，周嘉皓就也在那站着。

    其实他的相继承周父，单看五官俊朗清秀，但格实在不讨喜。

    果然，他昂着，错打量周锦，又是一副不可一世的表。

    什么事？周锦打算速战速决，无奈主动开。

    呵。

    他哼笑一声，像是笑她率先投降。

    周嘉皓从袋里掏一小沓零钱现金，然后从一张五十元、三张十元，递给周锦。

    爸妈让我给你，周生活费。他挑眉示意她接过去。

    周锦快速伸手拿过钱，一阵风一样。指蹭在他的指腹上，刹那的，快到像不曾发生。

    谢谢。周锦朝他，扯了个敷衍的笑。

    没等他回应，她就转了班里。

    书桌上堆了的一摞课本和习题，如果低缩在后面，从门的位置看不见这边。

    周锦趴在桌上数完钱，掏桌里的笔记本，翻开最后一页，把钱夹去。

    同桌孟晓棠收完昨晚的语文作业后，抱着本回到位置上。

    她借用了周锦的一分桌，然后把作业本摆过去，又状似不经意地开：周锦，那是你男朋友啊？我见过他，一的学弟。

    不是。周锦迅速否认。

    那是谁呀？那么帅，真不是你男朋友？孟晓棠探过，目光探究。

    无关要的人，我没有男朋友。

    周锦说完这句话就开始背书了。

    孟晓棠在一旁滞了，低抵哦一声，也没再搭话。

    但周锦不知的是，孟晓棠只当她和男朋友吵架赌气说气话，并不相信她的否认。

    于是当班上沸沸扬扬地传起她和小混混谈恋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

    *

    周日那天，钟砚齐本可以休个假。

    然而午四、五接到KTV那边的电话，说是有人毒后闹事，把警察都引来了。

    钟砚齐从跑步机上来，边用巾着脖上的汗，边朝电话另一侧吩咐：我一会儿过去，你先把警察安抚好，那几个闹事的也看住了。

    好。

    还有，你去联络李靖，把几个毒的几个人的照片给他，让他查查是谁。

    最近正严打，如果是在峄山这一片混的人，谁不知避避风，哪有往前上撞的！七哥

    行了。电话那边的声音被打断。

    钟砚齐在厕所门站定，低声：少说话，先把事办了。

    他切断通话，将手机扔在旁边的置架上。

    钟砚齐的脸在运动后呈现微弱的红，乌黑密的黑发被汗打，贴在额前。这样一看，气倒好了许多。

    他用手揩掉顺着脖颈落的汗，然后脱了衣走浴室。

    *

    赶到KTV的时候，已经傍晚。街边的霓虹灯牌亮了一排，摊位和店铺人声鼎沸。

    店里还在照常营业，刚才的事瞒住了大分客人。

    钟砚齐神冷峻，推门了会客室，一直到两个小时后才来。

    他找了个空包厢坐，又打电话把李靖叫来。

    七哥，查到了。刚才那几个人是方岛那一片的酒吧打手，平常不在这边。

    钟砚齐开了瓶洋酒，看浅黄的慢慢注满玻璃杯，直到快溢的时候才倏忽停。

    嗯。他漫不经心地应。

    玻璃杯放在桌上，酒因为刚才的注还在不平稳的波动，随时有溢来沾杯的危险。

    方岛位于虹城市城西，也是条老街，与峄山市场类似。但是这几年方岛因为政府开发项目，老房拆迁，许多商已经搬离，昔日的繁华闹不再。

    这之前几十年，两条老街分布于东西，向来井不犯河。

    钟砚齐盯着玻璃杯了许久，然后眯起，缓声说：那你再去查查，观海路那家正在装修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