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这便是活着的证据。
前场景仍在变换。
日月
转，草
莺飞，童家夫妇在这座府宅里生
发芽，看着
一天天大，也盼着次有朝一日的归来。
十八年，一日一月地悄然逝。
就在他们以为漫的翘首以盼终于要换得圆满之时，一场铺天盖地的六月飞雪带来了藏灵秘境覆灭的噩耗。
第26章 造梦改忆
时间能够淡化伤痛, 十八年未见的孩若真论起
恐怕未见得会有多
，但痛就痛在他们抱有希冀，十八年的等待和期盼一朝破灭, 这才最令人无法承接。
噩耗如惊雷骤降，
大的震惊和伤痛之后，夫妇二人甚至都不知到底是痛恨更多还是悔恨更甚。
他们恨，恨那个传闻
为夺灵
不惜欺师灭祖戕害同门的罪魁祸首, 但同时也悔，悔自己十八年前无能的选择。
如果当年没有将他送走。
如果当年再穷也将他留在
边。
如果那机缘巧合的财路能来得早一些……
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数月之后，三大仙
建起。
曾与他们一样义愤填膺对罪魁祸首谩骂不休的世人尝到了灵带来的甜
，不费
灰之力便忘却了那场掩埋在大雪之
的悲剧。
那一刻他们才终于明白，原来这个沉痛的梦魇从始至终都不属于整个天, 只独独属于他们自己。
往后十年, 童夫人一次又一次在午夜梦回时怀抱次。
因为未曾见过次大后的容貌, 所以噩梦的次还是当年婴孩的模样。
襁褓的婴孩伸
稚
的小手, 
拉住她的衣襟，一遍遍困惑而哀戚地发问：“娘，你为什么不要我？”
“为什么不要我？”
“为什么？”
黎明前的黑暗里, 她一次次乍然惊醒，在狂
的心
泪
新枕, 寸断肝
。
她绣了一件又一件婴孩的衣裳。
她在府设了灵堂。
灵堂
香火缭绕, 似是一缕缕不甘的幽魂，围绕她，质问她，声声叩击心门。
在愧疚与悔恨的泥沼，她开始分辨不清现实与梦境, 开始与那质问的声音对话，开始久地沉溺于幻觉之。
哀恸，疯
，崩溃。
终致一病不起。
然而即使在病，梦魇也没能将她放过，昏迷不醒的每一瞬每一刻，她都仍在脑海里承受着寸心如割的煎熬。
记忆至此戛然而止。
前虚幻的场景淡化消失，恢复成了被记忆丝线编织的光网笼罩的童府卧房。
一切都已清晰明朗。
这对夫妇是童丧的爹娘，那位少爷是童丧的同胞兄。只是这位兄与府众人一样，并不知弟弟被送往了藏灵秘境，只以为他自小被别家抱养。
童老爷对造梦改忆的抵
和刻意留那座灵堂“迎接”姬无昼的举动也已有了解释——他痛恨这位传说戕害同门的造梦天师，却又迫不得已有求于他，
烈的矛盾与不甘令他留了丧的灵堂，像是一
明知徒劳的证罪，又像是一无声的斥责与诘问。
鹿辞不知姬无昼究竟有没有看那婴孩的份，毕竟当年在秘境时所有同门对他而言都与陌生人无甚差别。
但他知
即便姬无昼对“童丧”这个名字已然没了印象，也至少能从这些记忆里看那婴孩是当年死在秘境的同门，从而明白童老爷对他态度那般恶劣的缘由。
鹿辞转看去，原想看看姬无昼对此是何反应，却见他和先前听见藏灵秘境时一样，本毫无反应。
迎上鹿辞的目光后，姬无昼若无其事地冲着墙上的光网抬了抬
：“探忆结束之后便可将记忆收回，收回的过程可以直接改忆。”
说罢，他再次驱使法杖上的银铃旋转，墙上的光网便像是被扯了一线般开始盘绕着向法杖飞来。
前场景再一次波动变换，方才已经看见过的那些记忆场景如走
灯般重现，但容却都在悄然变化。
记忆起
的破旧老宅，那发
白的郎没再恭喜这对年轻夫妇，而是改了话称夫人乃是“偶风寒”。
那日后，十月怀胎的记忆变为了“风寒常驻”，次生的记忆变为了“大病初愈”，送走婴孩的记忆变为了“月游河”。
再往后，所有关于次的场景和对话皆被寻常琐事替换，不再有翘首以盼，不再有丧噩耗，不再有灵堂垂泪，不再有午夜梦回，有的只是夫妻二人扶持共
，带着从布衣蔬
到朱门绣
的安和平顺。
看着前一幕幕变化，鹿辞心底被两截然不同的绪纠缠拉扯。
一在告诉他：这世上惦念童丧之人本就不多，如今又少了一个。
而另一则在说：这对童母而言或许已是最好的结果。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得以忘却伤痛，何尝不是幸事。
墙上的光网如被
丝剥茧般渐渐稀疏，记忆丝线一圈圈盘绕于杖
，经历改动后又朝着榻上的妇人飞去，一没
她的额间。
在最后一段也彻底消失后，房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鹿辞舒了
气，转看向了姬无昼：“结束了？”
姬无昼淡淡颔首，转冲门外扬声：“来吧。”
童老爷显然一直守在门外未曾走远，听到这声后即刻推门而，望向了榻上的夫人。
姬无昼：“记忆初改，她半个时辰后才能醒。”
童老爷听罢未答，只回吩咐：“去让他们把灵堂拆了。”
应声离去，童老爷合上屋门，看也不看二人一，沉声：“结账。”
看得来，童老爷当真是一个字也不想与前之人多言，而姬无昼却完全没有自己惹人厌的自觉，不不慢：“今日恰好清闲，你若也想改忆我可以替你一并改了，不加价。”
鹿辞有些意外，但却又暗自期望童老爷能够接受这个提议。
童夫人忘记一切后，这陈年旧伤就只能由童老爷一人背负，与其如此倒不如一起忘个
净，从此无牵无挂安享晚年。
然而，童老爷却是想都没想：“用不着。”
鹿辞心轻叹，果然，这达数十年的执念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姬无昼抬了抬眉，也不再上赶着多劝，：“那就结账。”
说完，他转示意鹿辞重新握上法杖，而后将杖柄朝着童老爷微微一倾。
杖银铃一阵颤动，瞬间在二人和童老爷之间切了一光幕，光幕正悬浮着五条短不一的气
，如半月堡那三琉璃般颜
各异。
，魂，寿，运，忆。
姬无昼在旁解释：“这叫‘灵门’，需主人自愿方可开启，且他愿付的代价是三年寿元，那便只有寿元一项可取，上限为三年，可少不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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