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梦境

    第105章

    车辆穿过一层层灯光与影错的地界，拐过七绕八弯的巷，直到不远看守所厚重的围墙与肃穆的铁栅栏现在前时，杨闻骆才刹车熄火。

    幽光映在前，他低看了一手机里的时间。

    八。

    距离律师面去提人，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

    这退侦外加取保程提前好档案其实不繁冗，不过杨闻易的况特殊，外加他临时起意的决定，一直等到四周人声动静都归于沉寂，他依然没等人。

    杨闻骆摁掉手机，向后一偏靠在椅上，垂。

    随着这个动作，车窗上模糊不清地映他的侧脸。

    这张脸似乎天然受上天优待，线条恰到好，鼻梁直，黑的睫延伸至尾，带钩的弧度微微上挑，哪怕是不喜他的人见了，也不能违心地说一句生得不好。

    或许是今晚有些思不属，周遭又过于安静，刚闭上，他的意识很快恍惚起来。

    他看见一刺的火光从前升腾而起，四周烟弥漫，火星不断迸裂，不断把所有能卷席的都吞噬成碎片，外面喧闹声四起，压枪里的落火里，只剩阵阵白烟。

    这是哪里？

    杨闻骆站在原地皱起眉，前掠过房梁的火焰、一重一重被破开的焦黑的门板、嘶喊着不断往前奔跑的影，仿佛都只是遥远的影片，毫无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走烟之。

    窒息的空气里，稍被火星溅到就会生起一个燎泡，留一永不可磨灭的疤痕，他却好似屏蔽了所有官，在这片狼藉里穿行。

    直至，烟雾之后现一影。

    那人逆着光，他半跪在地，清瘦的背微微弓起，骨骼弧度鲜明，外衣已经惨不忍睹，看不上沾染的是硝烟还是稠的鲜血。

    杨闻骆盯着他，见他息着低，伤痕累累的左手轻轻碰上怀人的脸，声音颤抖绝望：醒醒。

    火焰蹿到墙上挂着的画，发噼里啪啦的响声，火光顺着墙蔓延，映亮周遭的一切。

    那一瞬间，杨闻骆背僵直，掌心用力攥起。

    他看到了自己的脸。

    一刻，意识骤然刺痛，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的视线与那个人逐渐重合，角余光可以看到自己渗着血的五指，还有怀里那个奄奄一息、看不清原本相的女人。

    火光、温、窒息，所有一切变得异常真实起来。

    杨闻骆膛急促起伏，意识在突如其来的恐惧绪崩溃想逃离，却只能死死压在里。

    他一手把她拢在手臂里，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把她的发别到耳后，听见自己一遍遍重复：醒醒。

    火焰声噼里啪啦，掩盖住每一字里微妙的沙哑气音。

    你听不到也没关系，我会带你去。他声音低了去，像是终于力竭又像只是在自言自语：我一定会谢思，我还没对你说过吧，其实我

    他张了张，但没接着往说。

    我什么？

    他要说什么？他为何会现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喊的又是谁？

    谢思？

    好似遮蔽在的黑夜渗透一丝微光，庞大而真实的梦境终于被打破了一角，接着耳边响起一阵叩叩声，杨闻骆猝然睁开。

    忽明忽灭的路灯映照他的底，在夜里折冷淡的玻璃光泽。

    哥。杨闻易维持着敲车窗的动作，张了张，傻傻愣在原地，不知要不要继续。

    冷空气笼罩着大地，车停着的这块地方昏暗、偏僻，连车辆都很少经过。

    杨闻骆的神似乎与平常有细微的差别，不是熟稔的漫不经心，说是那锐利的冷酷的话也不像，更像是一游离于现实的茫然与怪异。

    半晌，他闭了闭，意识努力从那场荒诞的大火离，开锁、关门、踩油门动作一气呵成，全程没有一个多余的神。

    杨闻易坐在后座，既想不断减轻自己的存在，又抓心挠肺地难受。

    对待自己一个月未见的弟弟，难就没有那么一话要说吗？

    他好歹还是亲生的！

    可惜这直白的不甘杨闻易向来不敢在他面前表来，憋了半晌，只又带着讨好地问：哥，这事过去了吧？

    在看守所最开始那段时间他简直过得痛不生，没有网络，没有社，烟酒更是见都没见过，几乎每天睁开就是看书看书外加等消息。

    一个多月来，杨闻骆倒是有适应了，甚至摸了乐趣反正吃喝照旧，打瞌睡的时间都比以前。

    但这不代表他还想回到那座铁笼里。

    车厢空气沉寂，许久没有得到应答。

    杨闻骆肩背直，从后座这个角度来看，看不清他隐没在影里的侧脸，只能看见那握在方向盘上修泛白的手指，似乎绷得格外。

    就在杨闻意忍不住想拍拍他背的时候，一阵尖锐的刹车响响起，他的猝不及防撞到前座椅背上。

    后排陷混的车辆喇叭声滴滴声也此起彼伏。

    哥！杨闻易着脑袋坐好，觉自己是生气了，刚想声控诉，但就在一刻，一寒意从脚底蹿了上来。

    他看到杨闻骆回看了他一。

    那是一双挣扎、闪烁着绝望的睛。

    你怎么

    杨闻骆却没听去，他转望着前方，后背松懈地靠在椅背上，一一息着，脑海里控制不住地闪现着刚刚的画面。

    是梦境吗？

    梦的话，为何会那么真实？真实到，那彻骨的恐惧和难过都似乎还残留在血里，久久不散。

    可如果不是梦的话，那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