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忽梦山河老 - 分卷阅读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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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颊一凉。一朵雪在他脸上,可他却失魂般未曾留意。

    天上竟坠,簌簌往落,没在翻卷火浪的西平城

    六月飞雪,真正的六月飞雪。

    作者有话说:

    最后韩起离的这条线写完,本文就走向收尾啦

    第117章 死人国

    漫天大雪不休,全然不似六月。古羌大大小小的江河,已浮起一层薄薄的冰。

    韩家军现如今虽死伤无数,但仍有残余将士。兰渐苏不敢让他们发现,屏息躲在冰冷的底。泅过海湖,上了岸。兰渐苏里的每一都跟冻僵了一般,避着韩家残将在岸上走了一段路,,他再从海湖连接西平江的支,渡向西平城。

    消停不到半天,沣军又炮轰余几座被韩家军占领的城关。烟像条黑的厚被铺盖在天上,早已不清楚究竟天是暗了,还是白日被这黑烟彻底遮盖。

    脑袋半浮在冰上,兰渐苏遥遥望见西平城门。城墙已叫火炮炸烂,四燃着火,刺鼻的焦味弥漫空。城墙上斜着的韩军旗帜正在被火焰吞噬。

    白日还静谧的西平城,满目疮痍,成了一座活立在地面上的“鬼城”。

    兰渐苏踩在的焦土上,走。焦郁地聚在鼻

    地上横陈许多韩家军的尸,尸烧着火。还有许多平民。有的平民临死之前,仍试图从倒塌的屋里爬来。

    “韩起离?韩起离!”兰渐苏喊了几声。没有一个人回答,回音在荒败的城池里回旋。

    未片刻,他听到一个孩的啼哭声。

    被炸毁的街,一位被炸到面目全非的妇人盖在一个孩童上。孩童看起来至多只有三岁大,却已能够受到失去母亲的悲痛。

    兰渐苏跑过去,将孩从他母亲的来,跑回城外江边。

    江面上有一条大渡船,意外地没受到炮弹波及,还能使用。他将孩藏到船舱,喂了些,才又城。

    一面找着韩起离,兰渐苏一面又陆续救了几个没死的伤残人士,但凡有气的,他都拖回船上。实在伤得很重的,简单替人理一。重伤者和轻伤者分两层船舱安放,男人和女人小孩分两个舱房安置。约摸救了二三十个人,救到一个韩家军伤将。

    伤将告诉他,火炮攻来前,韩起离在校场练兵。兰渐苏问了他校场的方向,送他上船后,立刻往校场赶去。

    校场上,将士们的尸或血糜烂,或缺手缺脚,一堆着一,放望去,无一活

    “韩起离!韩起离!”兰渐苏大喊他的名字,将地上残破的尸搬开。

    “呃……”男人沙哑的声,来自倒塌的

    兰渐苏立即跑过去,铆足力气将鼓推挪开。

    满脸灰土,带着血伤的男人,兰渐苏忘不掉他耳后的红痣。

    他把韩起离背起来,快步往城外去。

    纷飞大雪覆在焦土及死尸上,荒焦的路在杂黑与白,好像没有尽那么

    背上的人动了一。吃力、虚弱地问:“……二公,我在梦吗?”

    兰渐苏来的气,在空气着雾团:“是啊,是个噩梦,等你醒了,这个噩梦就没了。”

    韩起离说:“不,这不是噩梦,我见到你了,这不是噩梦。”

    兰渐苏卖力往前去,顾不上说话。

    韩起离温的呼打在他脖颈上,陡然,温也沾他的脖颈。渐渐一阵泣声,在兰渐苏耳旁断续压抑着响来。

    韩起离在他背上痛苦地哭泣,那哭声是被人刺穿肺腑的疼痛。

    *

    将韩起离带上船,兰渐苏便拉起锚,驶船向北逃去。

    朝廷的军队暂时不会来,他们得趁这个时候赶离开。

    船离西平城越来越远,离古羌也越来越远。

    确认到了安全的地方,兰渐苏松气,接船舱的伤者,一一替他们疗伤。有的伤得太重,途便断了气。怕尸腐臭会染到其他伤者,唯有丢

    古羌不时还传来炮火声,每来一,船舱的人便大叫,孩则大哭。可听多了几次,这些喊叫声渐次淡去,像是都习惯了。

    韩起离立在甲板上,远望炮火连天的古羌。他肩膀缠着绷带,脸颊的伤虽止住血,却还微有脓

    理完最后一个伤者的伤,兰渐苏手上血渍,来到韩起离旁。

    他们两个默默站着,之间的气氛相当沉重,好像说句话,就会加重这沉重的份量。

    “韩将军,你不必……不必太过悲伤。西平前,我见到几条船。西平被攻的时候,其他城池的将领,已经领着城百姓乘船而逃。加上适才你放了穿云箭,想必其余韩家军亦会及时逃走,不会留在城里死战。”兰渐苏安

    远的火光在韩起离曳曳摇晃。良久,他幽幽说:“有今日这样的场,我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代价会这么惨重。”

    “将军,有一事,我想问。”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反?”

    兰渐苏默认。

    韩起离:“那年在西北关,你临走前给我的那封信,我看了。我将你信所说利弊,细细揣,最终打消了要与朝廷作对的念。然而有一日,我带兵清除疆外偷界的匪寇,却在回营途误与手走散。忽逢桃林,夹岸数百步,无杂树,芳草鲜……”

    兰渐苏打断他:“等等,怎么突然背起《桃源记》?”被初语文课本支的恐惧,剧烈地袭向兰渐苏,令他瞳孔震动。

    韩起离淡淡:“一时想不合适描述,只得这般形容。反正,差不多是这样地方。

    “那是一世外桃源,上江南。”韩起离,“当时我正好受伤,一个老医师替我包扎好伤,留我吃晚饭。屋外耕完田的村民,路过了便也来一同吃饭,互相有说有笑,其乐。那时候我就想,我是该听你的话。待有一日解甲归田,或者……也能与你一起过那样的日

    “之后我离开那里,回到军营,将这件事与营里一个有年纪的老将说了。我说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世外桃源,只盼没有任何人能去打扰他们。那老将跟我‘将军,你今天走失的地方是楼桑国以前的村落,早在当年就被朝廷的军队屠村了,哪还有什么人’?我大惊,不信。那老将又‘将军你想想,在西北关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桃林,会有江南山?那地方啊,是个死人村’。我后脊发凉,还是不大愿信。

    “第二日,我又去了一趟那个地方。果真,再寻不到那个村落。只见满地血红的泥沙,有几棵枯树我倒极有印象,正是老医师家旁的泡桐。我听人说过,楼桑人的血不会变黑,那些沙土便是当年沣军屠村时给染红的。而我伤上的草药痕迹也不见了,怪的是伤却痊愈得很快很好。可见遇见那个老医师的事,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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