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梦魇（2）
五月天气，暴雨来得急，去得也快，雨后赤地千里，世界焕然一新。
第二天去市局，谢岚山几宿没睡好，不想开车就搭公
。他照例在路上买个煎饼，多加辣椒与香菜，谢岚山对吃没讲究，一年四季都拿煎饼祭五脏庙，也不嫌腻。
卖煎饼的老人一张脸老得太厉害，瞧着足有七十多，但听他说他只有六旬年纪。老人姓谭，周围人
他叫谭伯。谭伯
肤黧黑，手却洗得特别
净，摊饼用的是超市里买的
制油，饼也卖得不贵。
往铛上刷了层油，谭伯说：“有阵
没来了。”
谢岚山
，脸
微有不忿：“停职调查，两个月了。”
舀了勺面糊，用木铲摊匀，觉得饼薄了些，又给加了一勺，谭伯叹了
气：“我也看新闻了，这事儿怎么瞧着这么不讲理。”
谭伯
的“事儿”发生在两个月前，有个猪
贩跟老婆在大街上起了角，起因是他以卖为业，便疑心老婆也以“卖”为业。据邻居事后作证，这人平时就有暴力倾向，一言不合就打老婆，当时拉扯几
之后，居然当街扬刀要杀人。
《人民警察法》里规定得清清楚楚，遇有拒捕、暴
等暴力行为的
急
况，警察准许使用武
。场面一度十分凶险，先有想拉架的群众被其拿刀划伤，再有民警劝阻未果，那贩杀红了
般，青
暴
，
举砍刀，一刀就朝自己老婆的上劈去——这是毫无疑问的“暴力行为”，千钧一发之际，谢岚山反应迅速，百米之外，一枪就将人击毙了。
枪法很准，姿势很帅，没想到被好事群众拍了视频传到网上，一石激起千层浪。被“刀留人”后，那贩的老婆对谢岚山痛哭
涕，直言
激，一转就对蜂拥而至的媒
改了，说这
形在他们家里是常态，只不过吓唬吓唬她，绝不是真的要杀人，又说当时自己的男人明明已经准备把刀放，莫名其妙的就被警察击毙了。
经媒集酝酿发酵之后，检察机关开始介
，上说是停职调查，却先给了谢岚山一个行政记大过
分。
谭伯摊完了饼，特意往上多加了两勺辣椒，卷好饼递给谢岚山，笑笑说：“我看你最近心火旺，估计想吃辣的。”
谭伯是川渝人士，不卖早还是
宵夜一概无辣不
，谢岚山“嗯”了一声，丢了一张十块钱，也不要找零。
谢岚山跟谭伯一通闲聊，在停站的电车即将关门前一秒闪
而上，冲饼铛后面的老人家挥了挥手。
现代化大都市里最后一辆有轨电车，算是城市象征被保留了来，老旧的
轨隆隆作响，车行如蛇。谢岚山咬着煎饼，估摸着自己要迟到，也不怎么介意。
还没
市局，远远就听门的保安对他喊：“刚又来了一拨记者，全替你挡回去了。”
“谢了。”谢岚山朝对方一，往里走。
汉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他的师父陶军正等着他。
陶军年轻时是边防支队的队
，走的是铁血
汉路线，与毒贩斗智斗勇，骁勇无畏。可惜后来执行任务负了伤，跛了一条
，无奈从一线退了来，成了市局教导员。如今年纪上去了，老态愈显，一张黝黑发皱的脸愈发不经看了。见谢岚山复职第一天就迟到，也没动气，话不多说，先从兜里掏
一包大前门，朝他掷去一
烟。
谢岚山利索地接烟在手，放到鼻闻了闻，皱起了眉。
陶军问：“戒烟了？”
“没戒，就是烟不好。”修手指把玩着烟，谢岚山往一位女同事的桌前一靠，扭低眉，冲人暧昧地微笑。该是新来的，面生，瓜脸大睛，
漂亮。
“穷还讲究，累不累。”陶军着自己手的烟，
了一，“你以前活得可没那么致。”
这两天有个涉外案件，小姑娘在翻译，被一个漂亮男人笑得心撞鹿，一不留神就打错了一个单词。
谢岚山抬手轻扣了扣她的屏幕，纠正她：“错了。”
一旁的陶军不由皱起了眉，一张脸随他表变化，愈发老得跟冬天的树似的，几乎没法，他问谢岚山：“什么时候学的法语？”
谢岚山回眸
：“也不能老让人说我们警察都没文化吧。”
陶军皱着眉烟：“别浪了，知上打算怎么置你么？”
谢岚山那一枪算不算正常执法，网上已经争了一个多月了，最近才渐有偃旗息鼓之势。检察那边的结论是当时形危急，那一枪实属必要，但调岗通知仍然来了。
这个结局谢岚山已经猜到了。主要是影响实在太坏，原本是警察击毙恶徒，居然演变成了两那龃龉与角，再碰上媒人集
，篇篇文章都在质疑警察开枪是否合规，重重压力之，没以“故意杀人”论，都是万幸的。
“唉，让你尽快去警支队报，”师父陶军特意问他，“对这个安排有没有意见？”
谢岚山一怂肩膀，好像很无所谓地笑了笑：“卸磨杀驴，我能有什么意见。”
陶军天生肝火旺，劈盖脸就骂：“小兔崽！谁是磨谁是驴，你无遮拦，胡说什么？！”
卸磨杀驴，不纯是抱怨，其实倒有一说。
陶军跟谢岚山的亲爹谢佳卿是同事，更是至。老谢为国捐躯成了英烈，老谢的妻与老谢伉俪
，受不住打击一疯了，于是留的这唯一一独苗就跟了陶军。陶军看小不是读书那块料，注定与一本无缘，索
就让他考了个警院大专。这些年，陶军是真把谢岚山当亲儿栽培的，手把手调教，一缉凶追逃的本领倾
相授。转谢岚山大成人，板壮了，能耐大了，但为人质朴温柔，骨里的沉稳踏实更是从来不变的。
七年前谢岚山刚从警校毕业，就被领导安排着犯了事儿，蹲了几个月的班房，来以后就去了
线侦查。这是行术语，说白了，就是缉毒卧底。
当时金三角最大的武装贩毒团伙，为首的毒枭叫穆昆，据称坐拥六个师的军力，横行无忌，屡屡
扰我国边境不止，还将
国游客被割首的视频传到网上，极其残忍嚣张。
谢岚山不负众望，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潜伏了穆昆的贩毒团伙，还成了穆昆的心腹。
那段经历，说是九死一生都算轻的，最后的缉毒行动，也亏得谢岚山的可靠报才能成功。
由于屡有国游客在穆昆手被杀，国人也掺了一脚，三国联合跨国追击。偏偏穆昆命不该绝，竟在天罗地网成功脱逃，至此失了踪迹。上考虑到谢岚山的个人安全，授了他一个个人二等功，就把他从禁毒一线调去了刑侦大队。
第3章 梦魇（3）
陶军对谢岚山说，你要不想调岗去当警，也行，但你得去接受心理辅导。
这话令谢岚山到新鲜，“啊”了一声。
“别忙着拒绝，替你求的是你缉毒队的老上司，”陶军说，“是他提了这个要求，就是要你接受心理治疗。我认同他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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