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 - 分卷阅读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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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宸殿与珠镜殿之间离得不远,若是以车轿来论,大约也就是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但若是以宁衍自己的速度来论,就要多上一倍不止。

    那一年的冬雪格外足,等到宁衍到了紫宸殿门时,他领和肩上的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

    他后跟着的年轻侍被拦在殿门外,紫宸殿的亲近女官走来,替宁衍拂了拂肩的雪,领着他了门。

    宁宗源正在里面等着他。

    宁衍微微垂着,跟着宁宗源边的大侍女往殿走。明明是青天白日里,紫宸殿外的三十几号人一个比一个安静,宁衍意识放轻了脚步,只觉得连旁人的呼声也听不见。

    这座华丽宽敞的殿曾有过许多主人,它看似巍峨不动,实际上掌握在每一任主人手里时,模样都各不相同——正如此时在宁宗源手,便是庄严、肃穆、说一不二。

    “父皇。”宁衍说:“儿臣来了。”

    宁宗源坐在座上,微微弓着,双手悬在熏炉上烤着火。他已经病得很厉害了,致厚重的帝王服饰穿在上也显得臃,他像是被掏空的,只靠最后一气撑着。

    “那两个人,都打理好了?”宁宗源问。

    宁衍抿了抿有些发白。

    生辰宴近在前,可就在两天前,宁怀瑾却在宁衍的饮里发现了不净的东西。他当时未敢声张,事后找了宁宗源亲近的太医来看,才发现那是上好的鹤红。当时宁怀瑾随手丢了块给路过的野狗,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宁衍便睁睁地看着那狗便吐血而亡了。

    年幼的孩哪见过这样的架势,心里后怕的要命,偏偏宁宗源还将这件事给了他自己来查。

    宁衍查了两天,最后竟然查到自己的边人上。

    “是。”宁衍有些艰难地说:“事均已查清,在儿臣手脚的是御膳房的一个掌膳侍,儿臣边的侍知不报,也算从犯——后者已经由大理寺申办了,前者……”

    宁衍打了个磕绊,说:“杖毙了。”

    宁宗源耷拉着,看不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是唔了一声,说:“也好,这样也能落一个公私分明的名声。”

    宁衍没有说话。

    梦里的他像是被无端拉回十年前,那些或琐碎或无用的记忆重新鲜活起来,在他脑里翻着。宁衍想起他早上“自愿”看了一场杖毙侍的行刑,便顿时有些反胃。

    “但是父皇。”宁衍地说:“我没查幕后的主使者。”

    “那不重要。”宁宗源摇了摇,说:“是谁都无所谓,这里有的是人想害你,不差一个两个。”

    “知父皇为什么让你去查吗。”宁宗源说着冲他招了招手,将宁衍唤到了边,接着说:“……因为父皇给你留了一个礼。”

    “什么?”宁衍一愣。

    宁宗源冲他笑了笑,像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寻常父亲般亲昵且神秘地说:“是一个,能让你日后坦平顺的好礼。”

    彼时年幼的宁衍万分不解,正想再问,宁宗源就拉过他的手拍了拍。

    “你谁也不能相信。”宁宗源拉着他的手,语重心地教导他:“帝王之术,本就是纵横谋划。而所谓的‘立持正’和‘不偏颇’,不过都是为了让臣不起怨愤之心的托词而已。”

    “谁都不能相信?”宁衍重复了一句。

    “谁都不行。”宁宗源说:“哪怕你最亲近的近臣,最信任的心腹,亦或是陪伴你走过最路途的那个人——你要时时刻刻在心里给自己画一条底线,守着这条线不退后,冷看着他们,防着他们。因为只有这些人,若是一朝翻脸,才是能得你最痛的人。”

    宁衍懵懵懂懂地就想答应,可到一半,他就又听见了宁宗源的声音。

    “尤其是宁怀瑾。”宁宗源幽幽地叹息一声,说:“朕给你留了保障,但——”

    宁宗源的声音忽而变得缥缈而悠,像是从遥远的彼方传来的,梦的宁衍对此毫无所觉,神只落在宁宗源握着他的手上。

    “但”后来的话已经被风声模糊得听不真切了,可宁衍大概能想象到,左不过是“人心难测”“日久生变”这样的话。

    “父皇。”年幼的宁衍在这一瞬间跟十年后的自己微妙地重合在了一起,明明他握着宁宗源的手还是幼童的,可声音已经变成了清冽的少年音。他的语气低沉,却异常笃定:“……我永远不会疑心皇叔。”

    坐在榻边的宁怀瑾话一滞,嘴里打了个磕绊,差忘了自己之后要说什么。

    江晓寒和谢珏也先是意识看向了榻上,接着转过来互相对视一,神都颇为古怪。

    颜清给宁衍推过第二次血之后,宁衍便发起了来。虽然颜清说这是寒毒发作的正常况,但宁怀瑾还是放心不

    他生怕这时候有人混摸鱼,也不太放心将宁衍由旁人守着,于是脆将江晓寒和匆匆的谢珏一起请殿议事,顺路看护宁衍——反正他们商议的也是朝事,就算宁衍途醒来,也没什么不能听的。

    宁衍病得厉害,好容易摸着不冷冰冰的,又烧得。在场的几位近臣托大一些,都是看着他大的,瞧着也觉得不落忍,说话时都意识轻声细语,生怕吵醒了他。

    最初宁衍在梦唤父皇时,除了坐得最近的宁怀瑾之外,其他两人还以为他是烧得渴了想要喝,意识都噤了声——结果这一停顿的功夫,就将后半句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除了宁怀瑾之外,在场剩的两位重臣也都对宁衍那“司昭之心”心知肚明,冷不丁听了后半句,都觉得有微妙。

    宁怀瑾也没想到他睡着睡着突然蹦这么一句来,莫名在对面两视线投过来时心虚了一瞬,不自在地

    宁衍不知又梦见了什么,忽而开始不安起来,他偏过轻哼了一声,在锦被外的左手无意识地在旁边扫了一把,不知在找什么。

    宁怀瑾手比脑快,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手伸给了宁衍。宁衍方一碰到他的指尖,便像是攥住了一浮木,顺势将其握了。

    宁衍左手腕上还有那么,现在被白布裹着,使不太上力,攥着宁怀瑾的手都在打颤。宁怀瑾在回手和维持原状短暂地犹豫了一瞬,着对面文武两位重臣的目光,反手拉住了宁衍的手,好让他不那么辛苦。

    江晓寒咳一声,率先移开目光,说:“……方才说到哪了?”

    谢珏比他反应慢,脑还没想起来,嘴里已经意识接:“到——”

    “其实陛想要打也是对的。”宁怀瑾说:“如果宁铮那先动了要举兵的心思,那拖得越久,不过是在给他们拖准备的时间。”

    恭亲王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常态,已经神态自如了——如果他的坐姿没有那么僵的话。

    “若要打的准备,也要拿个章程来。”谢珏说:“听王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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