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 - 分卷阅读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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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夜话

    宁衍先送宁怀瑾回了偏殿,看着他安顿来,才又拐去三清殿给淑妃续了一盏明灯。

    三清殿空无一人,景湛也不在。大约是因为天已晚,便回国师府去了。

    正殿香案的铜盆还遗留着烧黄纸的痕迹,香炉的最后一束香正燃到一半,淑妃的灵位放在正殿的神位脚,被拭得很净。

    其实将已故嫔妃的牌位放在这里,不是个很合规矩的事。她们的棺椁得搁在皇陵里,排位也得放在太庙,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

    但这说到底也只是多立一个牌位的事儿,宁衍想办也就随他了,没人会拿这微末小事来驳他。

    何文替宁衍放好垫,宁衍跪来,冲着神像和排位磕了三个

    他俯首时,一缕极其轻微的梅香气忽而从侧传来,宁衍先是一愣,这才发现他上穿的还是宁衍的大氅,方才送宁怀瑾回偏殿时也忘了换回来。

    宁怀瑾量比他一些,大氅顺着他跪的趋势从他肩来,将他整个人囫囵罩在里,像是无端形成了个拥抱。

    宁衍接着跪的动作将去,将埋在大氅绒绒的领里,气。

    ——奇怪,宁衍想,喝酒的明明是皇叔,怎么醉的反倒像是我。

    他这样想着,动作却未停,端正地磕了,然后站起来,从香案一角了一炷香来,在烛台上燃了。

    宁衍在供桌前站定,微微颔首躬,拜了三拜,将香到了何文了香炉

    三清殿灯火通明,神像金威严,端坐在台上,宁衍抬起望过去时,忽而有被看穿的错觉。

    但年少的帝王只是站在原地,不偏不倚地跟最当那座神像对视了片刻,底心里都是一片清明澄澈。

    三年过去,他已经不会再为自己的心思到羞愧了。

    ——无论是面对神明,还是面对母亲。

    宁衍坦坦地站了一会儿,才轻巧地别开目光,将上的大氅拢了。

    何文将香续上,又将宁衍亲手亮的明灯珍而重之地捧起来,放在了淑妃的牌位旁边。烛火微微动着,将排位上淑妃的名号映照得通红。

    宁衍看了几,才一言不发地转过,顺着来时的路走了。

    折腾了这一遭,宁衍回到紫宸殿时,已经临近丑时了。

    外了一整天的大雪终于停了来,殿外守夜的小侍们怕雪隔了夜除不净,只能从好不容易焐的被褥堆里爬来,缩手缩脚地去拿扫帚。

    宁衍坐在床沿上,都能隐约听见外沙沙的扫雪声。

    何文半跪在他脚,替他脱了鞋袜。

    宁衍今日从三清殿回来时,不知为何不想坐轿,生生从外走回了紫宸殿,何文怕他受寒疼,于是又拧了张腾腾的巾,替他

    宁衍手里捧着碗姜汤,正用勺有一没一地搅和着,一炷香时间过去,一都没往嘴里送。

    何文何等了解他,一见他这表,就知他压不想喝这又辣又苦的东西。

    “陛。”何文试探地说:“膳房那边说往里放了红糖,不辣的。”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宁衍更不想喝了,把脆把碗往旁边一放,说:“算了,朕也没冻着,你拿去喝吧。”

    何文本来还想劝两句,一听后半截,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去。

    主上任和主上赏赐是两回事,前者能规劝,后者要是退却,就变成了才不识抬举。何文叹了气,谢了恩,伸手将那碗端走,照宁衍说的自己喝了。

    屋角的更漏又往降了一格,宁衍接过何文送来的清茶,随意问:“玲珑今日没回来吧。”

    “没有,紫宸殿这边一直看着呢。”何文说:“陛赏赐她去司帮忙,是她的服气。”

    宁衍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就着茶盏漱了漱过手上床了。

    何文上前替他放帷帐,看起来有些言又止,似乎是有话要说。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天太晚,怕跟宁衍说话会让他走了困劲儿,又到底咽去了,自去将寝殿的蜡烛熄了大半,只留靠近门的两烛台。

    “何文。”帷帐后的宁衍忽然声。

    何文连忙应声:“在。”

    “你方才是不是有话要说。”宁衍问。

    何文,他这么问,就说明是宁衍自己有话想说,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回床边,低声:“陛明察秋毫,确实如此。”

    宁衍轻轻笑了一声。

    “朕知你想说什么。”宁衍说:“无非是觉得恭亲王说得对,今日我给了舒秋雨这位置,是有莽撞了。”

    何文跟了他多年,偶尔也能规劝他一两句,是以并不觉得惶恐,只是笑了笑,说:“陛有城府,给了舒姑娘这位置,想必也是思熟虑过的结果。”

    何文这话说得讨巧,既没反驳宁衍的话,也没直说他莽撞。

    “何文,你还记得我母妃吗。”宁衍忽然问。

    何文意识抬起来看向宁衍的方向,只是他跟宁衍之间隔着张厚重的帷帐,他也看不清宁衍的表,只能听清他低沉而平静的语气。

    那毕竟是这孩早逝的母妃,何文生怕是方才上香时勾起了宁衍的思念之,沉默片刻,才柔声说:“自然是记得的,淑妃娘娘脾极好,是里难得温和的人,从不无故打骂人。才当时年纪尚轻,曾有一次不小心打碎了只琉璃盏,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却不想娘娘也未曾怪罪。”

    其实何文伺候淑妃的年不算,对淑妃的印象已经没那么刻了。但他怕宁衍伤怀,就想挑着有趣轻巧的琐事说一说。

    宁衍对于淑妃的印象比何文还要浅。

    他甚至没有亲见过自己的母妃。

    当年淑妃生他后便难产而死,年幼的宁衍最初是母带大,后来开始略微记事了,便养在了宁怀瑾的府上,对于这位母妃,只记得画像上的零星几

    但血缘是个很微妙的东西,哪怕宁衍压没有跟淑妃相过哪怕一日,在三清殿替她上香时,还是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莫名的空茫

    “你当年是我母妃里的,我父皇对她如何,你大概也见过一二吧。”宁衍轻声说:“你觉得父皇她吗。”

    何文这次沉默的时间变了。

    他没法骗宁衍。

    淑妃当年在就像是半个隐形人,她脾好,为人又和,向来不怎么与人结仇,也不怎么与人相争,半年里也就能侍寝个一两次,依靠着家世安安分分地坐在那位分上,多年不升不降,也没人在意。

    宁宗源自然也不怎么在意她,偶尔路过时才能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

    淑妃这辈最风光的时候,大约也就是生宁衍那一天,那年冬月十六,也了今日一样的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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