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引赋

    夜了，一向灯火通明、日日笙歌的乾清却奇怪的只留了主卧的一盏油灯。

    皇上，您别喝了。陆枳半跪在秦暮旁边，见他一直不停的酒，有些担心。

    秦暮斟酒的动作不停，却在端起酒杯的那一刻忽的伸手住了陆枳的脸颊，然后将那一整杯酒都倒了去。陆枳猝不及防，她抬手想将秦暮的手拉去，秦暮却纹丝不动，她被那烈酒呛得直咳嗽。

    秦暮将一杯酒见了底，便也松了手，玉质的酒杯掉在了地上，发清脆的碎裂声。陆枳一弯了腰，不停地咳嗽，连角都咳了泪来。

    秦暮听着她的咳嗽声又缓慢地斟满了一杯。他抿了一，又转向陆枳，动作轻柔的将她的颌抬了起来。陆枳刚喝了烈酒才止了咳嗽，此时正满脸通红，角也挂着泪珠。

    秦暮看着她的那双睛，神一时有些恍惚。而后他俯吻上她的角，在她耳旁轻声：陆芷，我你。

    陆枳一时心神动，她的睫羽颤动两，几乎带着哭腔，皇上

    一

    陆芷和秦暮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场皇家宴会上。秦暮听着皇上讲话有些听得厌了，便随意地将一转，一就瞧见了坐的端端正正的陆芷。

    陆芷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便朝秦暮那望了过去。两人的目光相，陆芷礼貌的冲他笑了一，便收回了视线，仍是那般的端庄。

    秦暮有些呆呆地，漂亮的人他不是没看过，但却从未见过像陆芷那般的睛。倒也不是说有多，只是目光相时望对方里的那觉，秦暮想了半晌也没想个恰当的形容词。

    后来秦暮在皇家书院又遇见了陆芷，她作为左丞相之女陈芸的陪读。陆芷也瞧见了他，仍是像宴会时那般礼貌的冲他笑，没有任何语言。

    了学后陈芸有事，便先走一步，秦暮瞧着孤一人的陆芷，不只是从哪生的勇气，直接走到了她面前。

    陆芷愣了，随后福，：五皇安好。

    他开：我叫秦暮。他顿了，见陆芷还是那般，便又，你呢？

    民女陆芷。

    后来两人熟了，秦暮便也知了是因为陆芷曾经救过陈芸一次，才能够成为陪读。也知了陆芷就是以前母妃给他定的亲事。他无法想象，这该是何等的巧合。

    再后来，秦暮因为母妃的死，突然懂得了权势的诱人之。同时他也开始嫉妒，嫉妒秦宸。他嫉妒秦宸为皇后所生，被立为太；他嫉妒皇上只关心秦宸，无论他怎么表现，都比不过秦宸。

    更让他气恼的是,他找不到秦宸的任何助。他气愤秦宸永远是那一副模样面冷淡，谨言慎行。直到他看到了陆芷。

    为了权利，他亲手将陆芷推给了秦宸。没什么舍不得的，他告诉自己。可当他看见两人日渐相谈甚，他却又开始嫉妒了起来，他这才知，原来自己是喜陆芷的。

    果然啊，他嘲笑自己，这世上哪来的持到底，不过是持到一半想放弃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后来秦宸在早朝上问皇上要了赐婚，因着他和陆芷有着一个之约，皇上便问了他。秦暮觉得自己间像是堵着一团棉，咳不咽不，难受极了。

    他涩着嗓开：无妨，儿臣只当她是妹妹。

    陆芷虽然只是个五品官员的女儿，但许给秦宸妾也还是不错的，但没人能想到，秦宸想娶她正妻。皇上大怒，自然不可能同意，秦宸以前一向听话，却在这件事上固执的可怕，甚至连绝自残也用上了。皇上无奈，只好同意。

    后来左丞相也在朝上要了赐婚，说自己的女儿想要嫁给秦暮。话一，满朝皆惊，包括秦暮自己。他觉得事在不受控制的往另一边发展，但这发展对他有利，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抓住了。

    成亲的那天秦暮有些恍惚。他看着旁的那人，总觉得盖的那张脸是陆芷，所以当盖一掀开，看见了那张陌生的脸，他有一瞬的失望，但很快他就笑了起来，表现了一个合格的新郎该有的样。

    陈芸瞧着他，什么话也没说，但他却看见了，看见了那一抹从她一闪而过的鄙夷。

    登基后他曾问过陈芸这个问题。陈芸说，因为陆芷向她保证过秦暮一定会登上那个位置。秦暮愣住了，他从不知陆芷竟然如此了解他。那么，秦宸的事呢，她是否也是清楚的？秦暮被这个猜测得彻夜未眠，却也不敢去问。

    二

    也不知是愧疚还是什么，他提了陆芷的父亲陆善一品官。陆善是个好官，可日只清闲了几天，便有成堆的弹劾奏折呈上来表明陆善贪污，甚至连证据都一并送了上来。

    秦暮冷哼一声，将那些奏折扔到一旁没。陆善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吗？

    他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却没想到第二日早朝，近半的朝员都跪在地上请旨理陆善全是右丞相的人。哪怕左丞相那边不同意，但人数太少，本无法与之为敌。

    秦暮看着右丞相那张严肃暗藏着得意的脸庞，几乎要碎了龙椅的扶手不过是仗着他还没掌握实权。他气，了圣旨将陆府抄家。这个决定后，他便知，这辈他和陆芷再也不可能有可能。

    后来的一次皇家宴会上，秦暮只见秦宸孤一人。他心里明白为何陆芷没来，却仍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秦宸冲他行礼，垂着帘：回皇上，人不适，望皇上恕罪。秦暮觉得这话说反了，应该是他向陆芷请罪才对。

    谁也没料到这场宴会会有刺客。况太急了，秦暮只听见几只箭羽刺破空气的声音和众人的尖叫声，便被一群侍卫围着往安全的地方走。

    他有些茫然的往四周看，一抬，就看见秦宸被一支箭刺穿了膛，然后倒地。秦暮有些不明白，明明应该是很吵闹的场景，但他一时间竟然什么都听不见。人的逃跑和刺客的追杀，在他看来就是一场哑剧。哑剧有些可笑，他便笑了声，声音空而悲怆。

    第二日，秦暮从一大堆的尸里找到了秦宸。那支箭从后背穿至心他死的透彻。在他的手，有一封已经被血浸的信。秦暮费了好一些力气才将它从秦宸已经变得僵直的手。

    在书房，秦暮看完了整封信。光从左边移向了右边，秦暮抿着，拿着信纸的手都在颤抖。

    原来他一直追求的，是别人一直唾弃的，而他为之放弃的，却是这世间再难寻到的。秦暮在这一瞬间竟然不知自己这个位置的意义是什么，在这一瞬间，他竟然想到了死亡。

    可随后，他便想到了陆芷。秦宸已死，陆善已死，她还有谁呢她只有自己了。突然一莫名的绪控制了他，就仿佛，这世间只剩他和陆芷两个人，那么，便让我们一起走去吧。

    三

    陆芷死了。殉而死。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暮坐在凳上，半边的脸浸透了光，半边脸隐藏于黑暗。报信的人跪在地上颤颤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