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金瓯缺鸳鸯苦离散 东南飞眷侣同赴死

    这是梼杌的第十九个蟠桃宴，她和越鸟一如既往的没有收到西王母的拜帖。最初的几年梼杌总是嚷嚷着要和青华一起去蟠桃宴，她对瑶池充满了好奇和向往。话说回来，越鸟觉得梼杌对所有没有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草都充满了喜。

    然而越鸟从来都没有收到过西王母的拜帖，无论青华如何调西王母重越鸟，事实就是事实越鸟从来都没有去过蟠桃宴。

    梼杌开始没那么向往蟠桃宴了，她看到了越鸟的委屈和青华的不甘，更重要的是，她和青华大吵了一架，她不想见青华，这就意味着即便越鸟受邀和青华一起赴宴，她也见不到瑶池的盛景。

    三月三成了梼杌和越鸟的独日，那天青华总是不在，越鸟总是会回到灵台境陪她一整天，直到青华赴宴归来。

    这一次，越鸟和梼杌打了个赌。越鸟说她与青华的七世缘并非都是她肚受苦，其有两世金瓯缺和孔雀东南飞青华都死在了她的前面。

    梼杌不信，这些年她最关注的就是越鸟和青华的七世，那区区几百年的记忆，梼杌不知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青华负心薄幸，即便是只留一缕元神，也照样折磨了越鸟七生七世。

    金瓯缺，这个故事远没有这个名字听上去那么气派彼时的越鸟不过一介村妇，她嫁与青华为妻，两人过的是田园牧歌一样的日。夫唱妇随，耕田织布，好不快活。然而好景不，异族侵，铁骑所到之寸草不生。贼军攻破了城门，所有人都跟着遭了殃。越鸟年轻貌，被敌将捉去，虽留得一命，却难逃折磨凌辱。

    彼时的青华不过一介农夫，神洲覆灭，覆巢之无完卵。越鸟失踪，青华痛不可当，他鼓动起义，联合了民兵过千，对敌军的大营展开了攻击。然而铁骑利箭哪里是扛着铁锹铁锤的农夫能抵挡得住的？青华师未捷先死，越鸟却在敌营寻了个破绽逃生天。后来，越鸟得知青华死，便弃织从武，领着一境乡民与敌军周旋了数年，无奈寡不敌众，最终战死。

    这一世青华的确是死在了越鸟前面，梼杌知。可她持的是在孔雀东南飞一世，越鸟死在了青华之前。

    一场赌注就此开始，此时此刻，梼杌就站在越鸟的记忆里，沙漏里的金沙互相推搡着顺腰而，发几不可闻的窸窣声，梼杌站在唐府的闺阁里，凝视着前哭的肝寸断的女人，全神贯注地在心里计数。

    一、二、三

    千年之前，越鸟与青华在人间了七世夫妻，其孔雀东南飞一世，越鸟落在伊川神洲西泽国盛京府，名叫唐琬，是名震京师的大家闺秀。其母朝氏生于权倾朝野的公卿世家，有半朝皆朝氏之誉。唐琬自幼便有婚约在，许的是与她青梅竹的世之，然而此人未及成年便夭折了。后来唐家为家千金又寻得了一位宝婿，此人名门望族、藏书世家，家三代为官，仕途平坦，与唐琬可算得上是良。当然，这位克死了越鸟原本命数所定的夫君又取而代之的不是别个，就是青华托生的吕不语。

    唐琬与吕不语可谓是门当对，佳偶天成，然而更难得的是，唐琬与吕不语虽是赶鸭上架的夫妻，却恩非常。夫妻俩你侬我侬，如胶似漆，一时间艳羡无数。无奈青华和越鸟的命数萧条，二者注定倾心又注定离散。吕不语和唐琬也一样，好日过了没多久，霾就席卷而来了。吕不语虽然疼惜唐琬，无奈吕母却不满唐琬有过婚约，即便那个倒霉鬼早就死了，吕母却始终咽不这气唐家家大业大，唐琬更是名满天，唐家早年择婿时哪里看得上她这个区区副使的儿？好在吕不语争气，为自己挣了这得来不易的仕途。而唐家倒好，自家的女儿克死了未嫁的丈夫，转而就将这一团晦气丢了她的府。

    吕母日日挑唆为难，唐琬为了夫君忍气吞声，心气郁结，虽有吕不语日日呵护，却伤及本，乃至于与吕不语成亲三年依旧无。吕母借题发挥，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吕不语休了唐琬，另求佳人。无论吕不语如何劝说，吕母就是不肯，一时间，吕府被闹得飞狗。唐琬生刚烈，受不得吕母百般折辱，又不舍得吕不语夹在间左右为难，最终自己堂求去，回到了唐府。

    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

    梼杌就站在唐琬的面前唐琬回了家三天，她的兄弟们就劝了她三天。唐琬虽曾嫁人妇，却未曾生育。唐家世代公卿，满京城多的是上门来求取的达官显贵。唐家兄弟们一合计，既然吕不语不识抬举，唐琬自可另嫁他人。正所谓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唐琬名远播，便是侍奉也并无不可。到时候唐家成了皇亲国戚，威势必将更重。

    一百八十四、一百八十五、一百八十六

    快了，就快了。在咄咄的敲门声和规劝声，唐琬终于不堪重负，她是那样的吕不语，到无法接受他已经不再是她的夫君。从前的她可以谨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如今的她，似乎已经办不到了。再有半香的时间，唐琬就会悬梁自尽。与此同时，在吕府，吕不语也会在差不多的时间池，自溺而亡。

    吕不语生纯孝，三代人传来的儒学绝非他一人可抗，他反抗不过吕母的威势，更不能接受唐琬堂求去。然而吕母如此决绝，趁他不在便快刀斩麻地将唐琬休了。那个时候吕不语正在为朝廷办差，他愚蠢的以为只要自己能够百尺竿更一步，他就能在母亲的面前为唐琬据理力争。

    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离府。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将功名利禄悉数抛之脑后，寸步不离的守着唐琬。

    吕母威不断，一会儿说这个尚书的女儿好，一会儿说那个将军的女儿还未阁。她得偿所愿，笑的合不拢嘴，丝毫不在意吕不语的痛苦和煎熬。

    男人嘛，只要得了新人，哪里还会惦记旧人？对此，吕母有成竹。

    京城的传言传播的比风更快，唐琬归家，提亲的人踏破了唐家的门槛，文成武将，形形，各个位极人臣。更有甚者，京言纷纷，都说当朝皇帝想要迎唐琬为妃。当朝开化，重贤能不重礼教，唐琬是闻名天的才女，即便是皇帝亲取也大有可能。吕不语万念俱灰，几次前往唐府探望，却都被唐琬的兄弟赶了回去这个吕不语真是不知好歹，小门小的能得了唐琬为妻居然还诸多抱怨，简直是贪心不足！既然如此，便让他挑好的去，最好将皇后娘娘迎吕府了他的填房，如此才见他的气势哩。

    哈哈。梼杌笑了，每次看到这里她都会发笑。

    二百三十五、二百三十六、二百三十七

    咕咚。

    最终梼杌输了是吕不语先投湖的，他见唐琬去意已决，只觉生无可恋，留一首赠给唐琬的诗，便自尽了。

    在吕母的哭声里，在唐府的闺阁，唐琬终于悬梁自尽。

    结果如何？越鸟端着茶笑意盈盈地望着梼杌。

    梼杌挥了挥手，前的吕府和唐府悉数消失不见，一本书自动合上，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上。

    师父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