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光 - 番外: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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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夏(二)



    喀嚓。

    伴着脆的声,银晃晃的刀尖刺破苹果

    徐逸州斜倚在床,望着窗外翻卷的乌云,天低沉且厚重,预示一场暴雨将至。

    窗关得很严,夹层的防弹玻璃隔绝外界,扯拽着杨树尖的飓风掀不起室一层薄薄的窗纱。院奔忙的匠保洁的脚步人声也都大幅削弱,若不仔细留意,倒会错觉这世界祥和得很。

    有淡淡的甜在空蔓延着,很清新的味,让人想起轻盈的初夏,比那灰沉沉的云可许多。于是徐逸州收回视线,转过来。

    病床边的不远一张白橡木方桌,有人正低着眉,仔细而虔心地为他削一只苹果。

    他目光掠过她纤细的手指,追随那条蜿蜒的苹果逐渐探纸篓,越来越,越来越,最后啪嗒一声,掉了去。

    人们往往如何打破尴尬的沉默?忘了什么时候唐秘书讲笑话似地跟他说过,找不到话题的时候,十个人里边有九个半会聊聊天气。

    徐逸州咳嗽一:变天了。

    大概是懒得应声,希遥淡淡

    他又接着问:有没有带伞?

    大概是又觉得摇太费力,希遥动动嘴:没有。

    徐逸州吐一气:嗯,那待会再让小唐把你送回去。说完,他自己一笑,你这孩,这么大人了还是虎虎的。可真

    这回又是怎么样的大概?他很有自知之明,猜想大概她心生烦恶,所以才连那施舍般的、答不理的回应都没了。

    任凭他未说完的半句话悬在半空。

    无声无息,也无动于衷,希遥兀自将刀刃埋浅黄的果,几动作净利落,苹果块接二连三地跌盘里。

    等将沾满果刀搁在桌面上,她才终于慢慢抬起来。意外也并不意外地,她看见徐逸州神不算失落,反倒若有所思地捻着手指默算,原来是忽然想起别的事。

    一,二,三

    垂暮老人与垂髫幼童有相似之,同样弱的灵度与智力,采用同样原始又笨拙的计数方式。

    希遥默然看着徐逸州白的发,他笨的拇指从指依次碰到无名指,算了三遍,确认无误后才缓缓对她说:旬大那个教授,去整三年了。

    着果的手微顿,果与牙齿,冰凉带丝酸楚。希遥听完那话不知不觉了神,徐逸州又说:日真快,再有七年,就该来了。

    知她不会声,他微微一笑,摸着:可那又怎么样?路还着。就是了狱,他也别想好过。

    他语气很玩味,尾带着笑意。希遥倏地抬望过去,见他笑起来的模样冰冷又骇人,心想原来心狠手辣的公哥,吃斋念佛也不足镀金,这么多载岁月过去,还是甩不掉从前那副地痞氓的影

    她皱起眉:你想什么?

    不什么,徐逸州和蔼笑着,偏看向黑檀木架上氤氲烟气的一尊泥塑像,法治社会了,我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能什么?

    聊不去,希遥笑一声,扯扯嘴角别开

    半秒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她也望向那尊观音像。翠绿新鲜的柳条在净瓶,她记起曾听匠说徐先生房里的柳枝清每日一换,绝不可见枯黄。

    虔诚至此,本来够人,可惜她没有信仰,也不理解。

    看着那被折断来聊表心意的生命,只觉得罪过。

    苹果纸篓,希遥站起,顺带着左手端起那只白瓷盘。慢慢走到床边,她将盘放在折叠桌上,朝徐逸州的方向推送时,盘底划一条弯曲的迹。

    收收你那些三滥的手段。她语气很平,那么多亏心事,也不怕遭报应,再这么不知天地厚,他来的时候你还活不活着都难说。

    隔着一扇厚重的雕木门,走廊里唐鸣谦闻声瞪大了。这哪里还是对辈讲话?活像训导不懂事的孩童。

    再想到徐先生的脾气,一时不自禁代了自己,他张得手心冒汗。恍然间,却听卧室里传男人的笑声:都切了胃,癌细胞不会再扩散了。也是我大意,之前总觉得自己很好,刘医生建议我每年检查,我嫌麻烦,就都给免了。

    希遥听了冷笑,颇有些不屑地补刀:男人对自己太自信,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语把徐逸州噎住,他静了片刻却不生气,随即笑得更开怀。

    可或许就连希遥一句冷言嘲讽都能让他满足,他得意忘形;也或许真如她所说的过度自信,他以为经过这么一番对话,她虽还是臭脸,心应该已经舒缓。

    总之,当他笑够平静来,鬼使神差地开了,竟妄图探寻她秘密,与她心:

    可是遥遥,你小时候受的那么多苦,那些事你怎么从没跟我说过呢?

    窗外边风在呼啸,似乎风雨大作的天气,耳顺的年纪,最适合回忆过去。

    而他也真的一记起三四年前的一个夏天,那个叫伏城的孩找了过来,求他手帮忙,想法送一个男人狱。

    那时他只觉得有趣,想不通一个都没齐的娃娃,究竟是有过什么惨绝人寰的过往,才会对自己的父亲有这么的恨意。

    直到后来唐鸣谦回酝州替他查到那些陈年旧事,观戏者顿时变作戏人。他难以置信地震怒,抡起玄关格的古瓷瓶摔碎在地上。

    最终在他的凝视,伏熠顺顺利利狱。并且有他吩咐在先,想必在狱不会太舒坦。

    审是落幕了,他一如既往平静安谧的晚年生活也又徐徐走了三年。可惜到了现在,终于还是被那事件冲击的后劲涌上心,只不过这次不再是愤怒,只剩他作为一个父亲,却对女儿的过往从未知的,隔阂与哀伤。

    他苍老松弛的面容晦在窗外忽明忽暗的闪电,希遥微微挑眉看着,知他又在动自己。

    她有些想笑,意识想回敬他,你又哪里问起过?

    可想了想,又觉得这你来我往的争辩无聊无益,也不够恶毒。于是她吞回那句话,低眸笑着,换一句反问:跟你说有什么用,你跟伏熠有区别吗?

    徐逸州愣神抬,她接着抱臂扬,缓缓:你这辈伤害了多少女孩,我不想跟你讨论。不如就单拿希冉来说,你引诱她上床的时候,她多少岁?

    看着他眯起眸,她笑容也褪去:看来年纪是大了,都记不住事了。要我提醒你吗?那年她十七岁,刚刚上大学。

    忽一声炸雷过,低压的天际终于再兜不住雨。细细密密的前奏洒落来,在那倾盆瓢泼光临之前,给人郁又温柔的错觉。

    屋的人以沉默冰冷对峙,久久,徐逸州叹一气:你这是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何必再提她?我怎样对她也是我们这辈人的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承认,我不是个好男人,可这不妨碍我还可以一位好父亲。遥遥你平心而论,从我找到你的那天开始,我给你的钱少吗?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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