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遥他吗

    彦礼的视频通话打了三遍终于接通，看见画面里穿着黑衬衫的伏城，震惊地疯狂截图：“哥，你穿这太帅了！”

    没得逞，对面摄像立即被伏城捂住，屏幕昏暗成一片模糊，只听见声音：“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去忙了。”

    这天上午十钟，忆安酒吧门前礼炮齐鸣，漫天，庆祝开业。除了一辆辆黑轿车载来的商界名和当红明星，还有数不清的捧着单反咔咔拍照的记者，以及站成一排，严肃冷漠的保安。

    昨天崔晋简单介绍，这家酒吧全天24小时营业。白天作为餐吧，卖卖红酒，烤烤排，从傍晚6钟开始，灯火与音乐齐登场，摇一变，化作男男女女纸醉金迷的温柔乡。

    虽然说得语气贼玄乎，但在孤陋寡闻的伏城听起来，也就是个稍微档的店铺。本以为开个店能有多隆重，至此总算不由得慨，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也正因为来捧场的太多，剪彩仪式一结束，形形的人争相涌。除了那些重人，还多得是来这儿尝鲜打卡的大小网红，一个个举着自拍杆开直播，又在门被保安一把抓。

    沸沸扬扬，如一场闹剧。而餐吧预约名额早在一周前就飘红登，转之间人满为患。这就苦了全员工，不停蹄地奔波于各个角落，连停来好好气，都是奢侈。

    伏城是这些可怜的服务生之一，生意火爆带不来丝毫愉悦，反正拿的是基本工资，钱经他们的手，不了他们的袋。

    一连忙了四五个小时，人才渐渐稀缺。饶是他力不错，也已经累得不行，午5钟左右，距离班还有两个小时，他终于在员工休息室喝了今天的第一，掏手机，刚好看见彦礼的来电。

    此刻，彦礼估计再不说什么，就要被伏城挂断，连忙急声制止：“别呀，我有事，我真有事。”

    屏幕上的手指随即撤去，重新看见伏城的脸。他仔细端详，看起来实在是折腾坏了，整个人在椅上，失去了言男主该有的光芒。

    忍不住幸灾乐祸，表面却很凝重，“啧啧”两声，心疼地唏嘘：“晚上回去，让你金主好好给你。”

    伏城听了，黑脸。他对「」这个字产生了心理影，最好别给他提。

    早上他就被希遥拿手得灵魂窍，差一就到，谁知要关，居然提起什么考成绩。

    那是什么觉，就好像正着一汗，给他从浇了桶冰，心同时受伤不说，要是再多来这么几回，他怀疑他后半生都会不举。

    到现在还不，彦礼蒙着踩雷，被他飞去一个刀，冷冷重申：“说事。”

    彦礼讪笑着搔搔后脑勺。其实能有啥事，就是从新闻条看见了忆安门人山人海的照片，估计伏城得累惨，于是发来贺电，成心看闹。

    不过这话他绝不敢说，灵机一动，随编个理由：“今天开业典礼，你看见我没有？”

    这事伏城还真知。

    一大早崔晋碰见他，就让他捎话给三楼宴会厅的负责人，把桌上“徐小”的名牌撤掉。

    很少听见这上世纪风格的称呼，并且除了这三个字，没再有别的信息，看来是很独特的一位，让伏城有所留意。而后来，大概崔晋自己也觉得容易混，顿了一会，又补充：“就是徐先生的女儿。”

    这些细节自然不必给彦礼赘述，伏城简洁地说：“她没来。”

    彦礼很惊奇：“怎么可能？谁不来她都得来。”

    伏城面疑惑，听他激动地说：“你不记得我上回跟你说的，这个酒吧名字的事了？我告诉你，这整个酒吧，就是我爹纪念周郁安……啊，就是她妈妈，因为她和我爹当初就是从一个酒吧认识的。你没见装修都是紫不拉几的？那是她以前最喜的颜……哎，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能不来呢！”

    叽哩哇啦一大堆，语速奇快，也不人想不想听，就填鸭似地慨输。并且说得七八糟，无数个“她”，到底哪一个指谁，估计只有说话的人自己明白。

    伏城听得疼，左耳右耳，附和地连连。等他倾泻完毕，说：“说完了？那我挂了。”

    早该知他所谓的“有事”，从来就不可信。

    伏城将手机丢袋，把喝完，转去继续活。临带上门时，想起刚才彦礼的话里，轻描淡写飘过的三个字，周郁安。

    怎么听着有耳熟，他蹙了蹙眉，想了半天。并没想起来。

    -

    还不到6，夜场已经要开始了。

    DJ和调酒师陆续就位，卡座散台净得一尘不染，是清一的纯黑，被正厅蓝紫调的光影一打，四反，竟有些暴风雨前的宁静味。

    这是白天与黑夜的界，排遣寂寞、把酒言的男女尚未尽数登场。来回走动的大多数是拿着玻璃杯和烟缸的服务生，全黑的衬衫，是他们的隐衣，方便快速地穿行，走远几步便消失于黑暗，撩不起丝毫波浪。

    伏城在大耀的吧台后边整理酒单，与边那位冷的调酒师Augus保持一定距离。侧耳听他噼里啪啦凿着冰块，一边将酒单从看了一遍。都是漂亮而诱惑的名字，与放纵的夜很般。

    过一会，Augus开了瓶金酒。

    闻见有些苦涩的草本味，混杂着青柠的酸，他熟稔地拿起一只柯林杯，为吧台前等候的女孩，制作一杯金汤力。

    伏城拿余光去瞥，看见易拉罐被拉开，汽倒杯，从冰块涌起噼啪作响的气泡。

    优雅得像电影镜，仿佛预示一段故事。他被这气氛染，却忽然没由地想到，有件事，他一直都没有答案——

    希遥他吗？

    -

    崔晋嘴里叼着烟，从透明的螺旋楼梯来，在正厅巡了一圈，然后来到吧台跟前。

    半个坐在吧椅上，胳膊肘支在桌沿，跟Augus微笑致意，然后转向伏城：“怎么样今天，累不累？”

    知他是彦礼最好的朋友，因此有意无意地想近乎；但又觉得跟个小孩摆笑脸，有太跌份，于是撑起他店的派，说得散漫而不苟言笑，只装作是大发慈悲，恤员工。

    跟老板哪能谈累，伏城站直，拘谨地说：“不累。”说话的时候，还向前倾了倾，崔晋连连摆手：“哎，不用客气，放松，放松。”

    说完嘟囔：“小孩儿还有礼貌……”

    这一，对伏城有了好。反正客人还不算多，便想跟他多聊聊，他把整个都挪上来，上往前趴，一个准备开唠的姿势：“你在我这儿打工，家里人同意？”

    不过，没能详细展开——

    门外迎宾的一个女孩，从正厅急急跑，四张望一番。所幸崔晋穿了浮夸的白礼服，虽然与他黝黑的肤一衬，显得格外的屯，但确实很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