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他，他也卖

    蓝窗帘被风翻卷，一摆一摆，将伏桌熟睡的人影笼罩又退去，像涨涨落落的浪。

    彦礼跟学霸挤在一堆，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一个个伸脑袋，把一份酝州晚报拜佛似地供在央。面朝上的是考专栏，刊登了各科目标准答案及解析。

    英语听力前五个错了仨，他默然退群聊，沿着教室后墙溜到另一端，打算去扰正急补觉的伏城。

    蹑手蹑脚还没走到，先被他后桌女生盘在地上的书包带绊住，然后一个失前蹄，前扑，脸撞在伏城弓起的背上。

    “我……”

    两个人同时起来，一个后颈，一个鼻。彦礼受伤最重，怒不可遏狠狠搓了他一拳，算是报仇：“你可真他妈瘦，脊梁骨都能硌死人。”

    伏城困得上粘在一起，着撞到酸痛的颈椎，神已然涣散。彦礼质问：“你老实说，昨晚吗了这么困？是不是偷偷看片……”

    还没说完，又乐了：“嘿，哥们今天真绿。”

    伏城低看看自己的衣服，是希遥买给他那件短袖。

    后领吊牌昨晚被她剪了，她拿着剪刀站在他后，俯时，发丝和气息萦绕，像温和的细。

    指尖不小心蹭到肤，他禁不住一动脖。立刻伴随她“哎呀”一声，他脑后的一撮发遭到误伤。

    这么想着，他眉轻扬，无奈地笑一。扶在颈侧的手指上移，摸了摸那块生的断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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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结束后时隔一天，酝州市第一学集返校，举行三的毕业典礼。

    通知单上没说要统一穿校服，实在是无奈之举——6月3号，三生离校的当天午，后场的泥台突然燃起一把大火。没人知是谁的，但默契的是，半分钟后，男生们从三楼咆哮奔腾而，纷纷脱校服，扔火里。

    在校服里边穿了衣服的，红白黄绿各T恤，没穿的就光着膀，临时组成快乐联盟，手拉手围成圈，绕着火焰唱狂。

    消防车拉着警铃从校门冲，无激灭青之火。但被浇成落汤的青面庞永不褪，被记者前的相机定格，登上了晚报条。

    很不幸，彦礼当时离那个记者最近，首当其冲。

    托这群勇士的福，此刻的教室已经不是教室，倒像个时装秀场。

    难得有机会在男生面前漂亮一把——毕竟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这些女孩从天晚上就开始翻箱倒柜。

    大的穿低领，的穿短，在耳际心编上一小绺细麻，有的还化了淡妆，一边偷偷低补釉，一边暗暗祈祷，不要被神堪比红外探测仪的班主任发现。

    在这一片枝招展婀娜争艳里，有一抹安静蓝，就像探窗又缩回脑袋的窗帘，也像此刻窗外净澄澈的天。

    彦礼拉开伏城旁边的椅泰然落座，双肘支着桌面，十指叠，撑在鼻尖。

    黑板上满满罗列理公式化学方程的日早已过去，再说以前上课时，他也没怎么抬过。此刻却以一十分认真听讲的姿势看向教室的前面，并且这个状态还持续了一分多钟。

    在伏城看来，这是奇迹。

    白净手指因为用力着粉笔而变形，随着秀气手迹在黑板一一呈现，“桃李满天，师恩如海”这十个字，到右边越写越，女孩只好踮起了脚。

    背影是浅蓝的旗袍领上衣，喇叭袖从她抬起的肘落，一截细胳膊；腰也因抬手的动作绷，右侧摆掀起一个角。

    黑裙与黑鞋相称，洁白的短袜，似乎是天上本该飘着的云，却被她信手拈来，装饰自己。

    伏城饶有兴趣地观察彦礼的表。说不太清，像痴，倒也不至于；要说是完全冷漠，可又好像还掺了那么几丝留恋不甘。

    男男女女之间的事，最难拎开。大概就像最近的天气，你问明天是晴还是，风还是雨？不好意思，谁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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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笔“啪”地一声摔在桌上，悲惨地断成两截。女孩的颊上蹭了白粉笔灰，手指也是，撅着嘴，颇有些扫兴：“我写斜了。”

    虽然没有明确对着谁说，但据伏城估计，应该不会是彦礼。他尴尬地咳一声，正想应答，却见她扯住彦礼的衣领：“谁让你坐我位的？走开。”

    一米八的大老爷们，被个小姑娘拎小似的就揪起来，伏城扶着额，别过去。

    这女孩叫周茉，班里的团支书兼文艺委员。外貌清秀，品学兼优，完契合所有青疼痛片里的女神形象。

    据彦礼评价，她本人就像她的名字——他一想起来，就觉得贼有幸福。

    一张净的瓜脸，大睛，笑起来有两个梨涡。板很瘦，三年永远是落肩度的娃娃，没过也没记得她剪过，就好像不会新陈代谢似的。

    这两人是怎么暧昧到一块的，伏城已经没印象了。

    谁让彦礼一课就往他这儿跑，借个卡，蹭早饭，或者脆赖在旁边抄他的化学大题。等位主人回来，站在旁边瞪他时，再顺带调戏一他这位瓷娃娃似的小同桌。

    总而言之是，日久生，有可原。

    但乎伏城意料的是，暧昧时两年半，彦礼毕业表白，居然失败了。事实上，彦礼自己可能也匪夷所思。

    男女的事，还真他妈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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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印的纸放在桌面，好像还了香，伏城猛地打个嚏，皱起眉问：“什么东西？”

    “同学录。”周茉细声细语地说，“前天晚上班级聚会，你没来，其他人都填了。”知他最烦写字，能述绝不动笔，因此说到这儿，怕他不信似的，抬向旁边人取证，“对吧，彦礼？”

    在彦礼的认知里，表白这事儿，成王败寇，结局走两个极端——要么两相悦一拍即合，要么就此决裂，老死不相往来。

    而现在，他的「前·暗恋对象」兼「现·普通同学」，要么跟他的观念有所差池，要么就是直接失忆。

    彦礼沉默半天，没理好表，着嘴角，狰狞又不无艰难地吐字：“对。”

    伏城又说：“我没带笔。”话音未落，周茉弯腰，从书包里拿笔袋：“我有。你喜什么颜？”

    伏城抗拒无效，两指把一支黑笔转得飞起，从浏览这张同学录。浏览完毕，觉得没什么意思。

    来来回回就是填些个人信息和联系方式，一毕业树倒猢狲散，的天涯海角也能联系到，关系浅的，再怎么约定也白搭。

    一抬，看见两双睛齐刷刷盯着他。虽然不知这两人现在的关系究竟作何解读，但就当给彦礼一个面，他认命地缄，开笔帽，开始飞速填写。

    姓名，伏城。别，男。年龄，18。生日，0606。兴趣无，好无，特无。梦想无，座右铭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