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柴绍

    17.柴绍

    大业七年，山东、河南大成灾，漂没四十余郡，王薄率众于白山发生叛变，抵制皇帝三征句丽，一首《无向辽东浪死歌》传遍大江南北。

    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绵背。

    槊侵天半，刀耀日光。

    上山吃獐鹿，山吃羊。

    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

    譬如辽东死，斩何所伤。

    大量难民纷纷涌东都洛和安，开皇盛世开始崩塌。

    大兴地关，平原稀少，粮仓储备并不如东都洛。难民数量太多，官府难以控制，便关了城门，不再放一个难民来。

    无数衣衫褴褛的平民靠着城墙，蹲在地上，灰土脸，神无光。

    有人为了生计，将女儿卖到城里人家当童养媳，或将发妻卖到勾栏，以求得苟延残。

    人买卖屡禁不止。

    灾荒又逢战，粮价飞涨，屯粮多的此时笑的合不拢嘴，屯粮少的则是扼腕叹息。

    城不少达官贵族纷纷四求粮借粮，整个大兴城都是愁云惨淡。

    只有李府稳如泰山。

    三郎君，蜀的人来消息了。李淼自外而，呈上信件。

    李玄霸放狼毫笔，接过拆开。

    很好，让李森继续看好。蜀偏僻又土壤沃，今年若是收成好......李玄霸顿住，将信放在烛光上燃，留在桌面上一堆残渍。

    李淼称是。

    城外的难民怎么样？李玄霸拿起笔，问。

    虽每日都有乡绅施粥，但依旧严峻。

    李玄霸手停住，天了起来。

    李淼不明所以，抬看她。

    尸堆积太多容易滋生瘟疫，到时候整个大兴都危在旦夕。李玄霸终于写好了这封告知书，拿起递给李淼，告诉手的商，将陈米，腐粮挑来，送到城外，每日量发放给难民。

    需要先通知娘吗？

    阿娘这几日犯了疾，这小事就不要打扰她了。

    提到窦氏的，李玄霸总是忧从来，阿娘的越来越虚，总是不见好，小病不断。

    李淼最会察言观，安：郎君善举，一定能为娘绵延福寿。

    如此最好。李玄霸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让李淼去。

    对了，五娘的母亲，氏前两天逝去了。

    李玄霸皱眉，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郎君之前在外跑商，娘怕你分心，故而命我等郎君回来了再告诉你。

    怎么去的？

    病逝。

    那......

    娘都已经好了，三郎不用担心。

    李玄霸，阿娘事自是妥当。

    案上还有不少信件等她理，她想了想，放笔，起：挑些蜀锦和新粮，送到府。告诉五娘，我过会便去看她。

    郎君刚回来，此时天日不早了，还是明日再去吧。

    罢。李玄霸，过来研墨。

    李淼垂首应是。

    她陪伴三娘已经三年，起居外两人形影不离。她亲见证三娘如何以男的份在外经商，谋远虑。这彻夜不眠的夜晚，对三娘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彼时她还不懂得三娘为何要这些事，现在才悟了几分。

    三娘之远见，是她远远不及的。

    不过没关系，三娘是主，她是婢，她只需要跟着她就够了。

    烛火亮了一宿。

    寅时三娘伏在案前小眠了会儿，李淼给她披上了薄被，静静的跽坐在旁边等她醒来。

    三娘这几年睡得很不安稳，经常从梦惊醒。

    卯时一刻，李玄霸悠悠睁开，李淼抬，立刻起给她倒了杯茶。

    上好的六安瓜片。

    你休息会儿吧。李玄霸接过，喝了两。

    婢不累。

    说过多少次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无需自称婢。

    ......我知了。

    善。

    李淼服侍李玄霸更衣洗漱，三娘虽是女，可形纤瘦，不用白布缠也可。

    定了冠，李玄霸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一阵恍惚。

    三郎？李淼问。

    和二郎越来越不像了吧。

    是，二郎君天天风日晒，肤黝黑。

    李玄霸嗯了一声，起离开了。

    先是去见了母亲窦氏，和阿娘一起用了早膳，分享了些途的趣事，之后才骑门。

    孙无垢早早的在等她了。

    许久不见，无垢又清瘦了很多，肤苍白，一血都没有。

    李玄霸的里写满了心疼。

    三郎不必如此，生死有命，我没事的。无垢言宽。

    你这么小，就丧失双亲，我心疼你是自然。

    两人一同骑往城外走，无垢想看看到底难民们是什么况。

    舅父令我代他向你谢。无垢轻声说。

    李玄霸知是新米的事，这个时间，能吃到新米可比家财万贯。

    大人客气，两家结为姻亲便是一家人。

    婚事大业六年便定了来，孙无垢13岁时便可嫁李府。

    二郎可没有你这么细心。

    阿兄毕竟是男儿，心了些也是正常。且男儿志在四方。

    我知的。

    闲谈之间，已经到了城门，两人步行。

    城门外，难民们排着队等着领粥，人群错落，三五成群。

    袒，神灰暗。

    每个人里都是死寂，一生气都没有，仿佛已经认定了结局。

    孙无垢被这景象吓到了，不由得后退一步。

    李玄霸的握住了她的手。

    她牵着无垢到施粥摊位前，粥熬的很稀，已经逐渐见底。

    除了难民，城外也有不少侠义之士在此救灾。

    好不闹。

    李家施粥摊位的人认了三郎君，连忙过来行礼。

    李玄霸摆了摆手，示意无需麻烦。

    他看了看周围，抓起地上的一把沙，在众目睽睽之，扔了锅里。

    诧异之声四起。

    一个少年不知从哪冒，一把抓住李玄霸的衣领，语气凶狠，你在什么？！

    三郎！孙无垢惊呼。

    松手。李玄霸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脸，语气平淡。

    少年咬牙切齿的松了手。

    孙无垢连忙替她正了正衣领。

    你再看队伍。李玄霸。

    原本不见尾的队伍，少了很多。

    吃饱的人不愿意喝脏的粥，只有饥辘辘的人才会不介意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