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刺鼻的嫉妒

    早上七学校发来消息：台风天，周一停课。

    昨夜就起了大雨，直到今早都没有停歇。由雨开始的夏季，又由雨来结束，倒也是有始有终。

    大雨被狂风卷携着阵阵泼淋到玻璃窗上，敲得边框时不时震颤作响。天也沉得如同夜晚的延续，云翻着压在别墅上方，不给温沉惠一丝息的机会。

    随着燥的幻想褪去，温沉惠仿佛有毒孢的菌菇，一时间变得更加单薄萎缩。亮黄的台灯，他愣愣地坐在书桌前，的正面被照亮，一支黑钢笔压在空白的稿纸上。

    回过神，他才发现自己在无意识着嘴，放纵自己第无数次回想起她的亲吻。哪怕清楚地明白，那不过又是她一时兴起的逗，就像对路边的一条小狗。

    就算离开了铁玫瑰又怎么样，她对自己本就

    手指无声垂光圈，他偏过脸陷昏暗。时断时续的微弱钢琴音被压在喧闹的雨声，他知是小姨在练习。为了近期的演奏会，她一直没有放松。

    困在狂风暴雨之，分散别墅四心怀鬼胎的众人，诡异的钢琴声，不正是推理小说最经典的背景吗？

    被突如其来的联想逗笑，他站起往楼走去。

    妈妈和小姨的关系其实并不坏，不然也不会一直留着她的钢琴在家里。时不时兴趣来了，也会弹上一会儿。温沉惠以前不明白她那时脸上细微复杂的表，直到现在，他终于切会到那微妙苦笑的义是一无力的羡慕。

    和只能依靠家族资产的妈妈不同，小姨年纪轻轻就被誉为天才钢琴家。虽然在和林叔叔离婚后消沉过一阵，但琴技反因此更上了一层，并逐渐在法兰扬名，常年定居。

    他站在半开的琴房门外，忍不住地想：难不成这也是遗传的，自己或许一生就带着妈妈刻在基因里的嫉妒。

    沉惠？是你吗？

    温倾的声音让他顿时恢复了理智，他笑了笑缓和僵的表，推门走去。

    早上好，小姨。

    闭的法兰绒窗帘困住了房间的光亮，他眨了眨睛，在旁边的凳上坐。

    温倾摸着琴键，抬看他，还是那样温和亲切，没有丝毫防备。见他没了平时的笑容，她故作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孩就别心这些事了，我们会解决的。

    今天既然停课，就趁机多玩玩游戏，嗯？

    温沉惠抬看她，直接问：林松潜还好吗？

    她一愣，慢慢缩回手，反复挲着黑白琴键，没那么快的。虽然行把林松潜带来，但他一直闭不谈才是她最担忧的。

    沉惠，虽然不知你妈妈怎么和你说的，但你放心，林松潜不会抢你的什么。

    如果他愿意，我会带他去法兰，离开这里。

    事到如今，她还在安自己。灯光落在她双，若燃烧的烛火。注视着她的温沉惠，不禁也为妈妈嫉妒起来。能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生存，本该是多么自由大。她越是慷慨就越让他们渺小可怜。

    我不在意这些的，温沉惠听到自己这样问：可是他会愿意吗？

    他会愿意吗。温倾也轻声自问一遍，忽然想起什么，从袋摸一张折叠着的照片，展开给温沉惠看。

    这是一张林松潜和陆泉的合照，他们抱着靠着坛坐在青的草坪上，后是鲜艳绽放的火红玫瑰，两人灿烂的笑颜在光闪闪发光。

    刻的折痕让他们一分为二，才稍微抚了温沉惠忽然拧起的呼，连窗外的风雨都变得顺了些。

    这是他放在书桌上的合照，她似乎有些失望不是自己，这个女孩就是陆泉吧，听铁玫瑰的家说，她最近搬去了。

    是不是因为她，林松潜才她不确定地皱起眉，你知，发生什么了吗，他什么也不说，我也不想他。

    她的提问让他再次想起那夜陆泉的质问。不过，当时受到冲击是一回事，冷静来却也知陆泉的话可信度并不。她总是那样，真真假假，让人陷于她的谜题，彻底迷失在她建造的迷。

    没人能逃她的手掌心，他低注视她光纯真的笑脸，语气平静：其实我也不清楚。

    那你能，帮我问问他吗。

    你也是男孩，他可能愿意和你说，好吗？

    他向来不擅于拒绝，只，把照片收袋。甚至在想：如果林松潜真的愿意去法兰，自己也许能稍微恢复正常。哪怕还是那个无趣平庸的温沉惠，总比现在这样要好。

    然而，怎么可能，他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冷冷地嘲笑。

    他敲了敲门，才转开把手，我来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灰暗的窗是唯一的光源，密集的迹让外面的景模糊成一片。的空气仿佛在这里缓缓降，压住温沉惠的呼。

    林松潜穿着灰的睡衣，正背对着他躺在床上。医生说，他腰的淤伤要休息将近一周才能完全好，现在更是连走路都成问题。

    床柜上的托盘，里面的早餐已经冰冷凝固，温沉惠拿起摆在其的橘，才定决心般，转过床尾，走到另一边。

    一瞬间，他倒宁愿林松潜是睡着的。

    只见他神地盯着窗外，双手抱着一本棕相册。温沉惠眉心一，看着那相册面上被抓的刻指痕，面的质被蛮横地撕扯翻卷，绷破裂的纤维。

    脑的撕裂声让温沉惠连忙垂，碾了碾嘴，尝试着坐在床沿，早饭不吃，你不饿吗？

    要不要、我剥个橘给你

    他低用指甲划开橘，郁的酸味泛着苦涩，开绽的破裂声在安静的房间里颤抖。

    像平常那样就好，没什么难的。

    你不说话，什么也改变不了。他拉开白的经络，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既然都愿意来了，那就和小姨好好相，不是好的吗。

    像个友好、距离又恰到好的熟人，小心翼翼地不去提陆泉，小姨她真的很担心你。

    冰凉的橘在手掌逐渐变温，指甲里浸染的黏腻地结，雨声眠般越来越清晰放大，在耳蜗里轰轰作响。

    意识到他不会开，温沉惠准备放橘就走。

    沉默的林松潜却忽然轻笑一声，原来是这样。

    成功让温沉惠停脚步，转回视，他的目光依然望着窗外。

    以前我总觉得你虚伪，原来是我错了。他的声音涸而轻微，你总会说，小姨担心你，妈妈担心你，郑家担心你。

    其实你一直很诚实。

    听他的讽刺，温沉惠扭过脸，沉昏暗，耳背阻挡住窗外的微光，闷声回：我知你现在心不好。

    正相反，林松潜憔悴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笑意，我的心从来没这么好过。

    也从没这样清明过。他的手指温柔地顺着相册上的抓痕，好似在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