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西（十五）

他离开后，你躺到床上，等心慢慢平复来，窗帘没有拉上，天空现一抹澄净的淡蓝。时间过得多么快。摊开手，他的戒指就在你手心里，你吻了吻它，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透过它的温度，你受到他的存在，他的心，他掌心的温，还有他那双温柔的黑眸，仿佛近在前，仿佛他的掌心还贴在你面颊上，而你的泪一直到他指里。他是我的人，你想，他让我等他回来，而我能为他什么呢？祈祷，对，在人离开之后，那些少女便会梳起发，上面纱，虔诚地为人祈祷。

我要为他祈祷，这是我能的。

念一起，你立刻起，跪到床畔，戒指握在两手手心里，你闭上，开始回想你曾经读过的祷词。

你祈祷幸运女神降临于他，无人可将他伤害；你祈祷他的英勇无往不胜，敌人见到你便僵如木；你祈祷在他战斗之时，石自天空坠落，砸在同他敌对的坏人上；你祈祷

有人迈着拖沓的步上楼，是女佣惯用的步。你不得不止幻想，将戒指藏枕底，之后，你装作刚刚起床的样，等着女佣来。

清洁，拭，一切都就班。可有什么不一样了，就像是遮在前的薄纱被风扯落，你开始重新觉周围的一切，你觉到她手略显糙的棉布上的纤维，觉到温如何由变凉，你看到镜里她耷拉着的脑袋，你看到她的白发，还有脑后梳得一丝不苟的圆形发髻，看清了支撑她发髻一支短树枝，那是从沙棘树上折来的吗？你不确定。她直起来，你观察她的脸，不是像以往那样为了观察她被你挑衅后的反应，而是像第一次看到她似的，你仔细看她的睛，褐的，漠然的，你看她鼻梁周围的雀斑，拉的人，抿成线的嘴，再往是板正的，这是一个刻薄的古板的女人，生活里没有让她快乐的事。你作了自己的判断，并且立即对此到惊讶。

小，你已经在大人那儿吃了苦，而我，受大人所托，必须再一次告诉你，关于你的职责。她一边为你穿上睡衣，一边说着，每个人都有职责，只有履行了职责的人才能吃到面包。而你，小，你生来就是要伺候大人。大人在你脸上印耻辱的印记，因此我知你没有好自己的本分

所以今天没有面包吃，是吗？没关系，我不饿。你笑起来，一旦你彻底了解了一个人的本，他的行动和言语都可以预测了。

她的手顿了一，如果你实在太饿，我可以为你准备儿土豆汤，好让你不会饿死。

一个古板的，但还有着卑微的良心的人啊。她有些地方和我一样，你想，更早的时候，她和我一样，是个幻想的小女孩儿，她经历过的坏事把她变成了现在的模样。那是些什么样的坏事？你没法想象，或许是比这两年来你所经历的糟糕得多的事。你甚至开始怜悯她了。

您真好心。谢谢您。你诚心实意地谢她。

她古怪地瞥了你一，不自然地向你行了个礼，然后走开了。

我变了。你真切地意识到这一。是乔凡，他对我说的话，他的抚，他在我心里引起的那幸福又不安的，它们改变了我。他让我明白要一个人必须先了解他的过去，了解他的心。我先前憎恨她，厌恶她，因为我从来不了解她的心，我把她看成一个比我低的东西，而我自己，我以为自己是个傲的公主，我生活在我的幻想里，隔绝周围的一切，仇视每一个伤害我的人，我不知我的心究竟是怎样的，就在昨天傍晚之前，我甚至不知自己竟会为一个骂过我的女孩哭嘞。

面对着镜里重获新生的自己，你慢慢梳好发，没有了发的遮挡，红的脸颊完全暴在外，从小人们就说我像公主，我知他们是在我夸我了张漂亮脸儿，可是，我现在看上去真是狼狈，像生了怪病的女孩，乔凡就是上了这样的我吗？你走回床边，将戒指从枕拿来，又在戒面上轻轻吻了一，乔凡，乔凡唔，你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乔凡是怎么到这座房里的？女佣难没有听到我和他说话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