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面：卡农变奏2

    靳政说的没错，汤曼青今日确实席了宝政基金会的慈善晚宴。

    十七岁，该是动若脱兔的年纪，但明眸皓齿如浸着白霜，整个人都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清劲儿。

    她的份不在聚光灯，她是钢琴大奖得主汤白夏的plus   one，也是今晚宴会上的小跟班。

    虽然汤家妹两人都拥有超越常人的艺术天分，并且被父亲和老师们悉心培养，但在汤白夏的记忆，妹妹从小就对作曲的兴趣超过演奏。

    明明是极其聪慧的小孩，事事都要独立，但唯独在音乐这方面，她每一步都走得稳扎稳打。

    对于练琴，有天资的妹妹也始终没那么勤奋，而父亲多他们妹，也乐得让女儿充分享受童年的快乐，所以也从来没有苛责过她半分。

    甚至有时候，汤白夏会觉得，妹妹似乎是故意在成名路上落后一步，偷偷将原本耀的光芒隐藏起来。

    泯然于众人。

    她对自己的生活有着就班的计划，不想过早参加比赛，不想过早接受采访，放弃了成为神童的机会，她便会同一起相继成为优秀的成年人。

    但今天这趟港城之行，确是妹妹鲜少提起极大的计划。

    甚至上周开始就心心念念，不惜像学校请三天假期，也非要跟着汤白夏来一趟。

    卡农过后是月光曲。

    汤曼青从方才拍卖开始就神不守舍，眸光在人群飘忽不定，似乎要寻找什么遗落的品。

    第二首演奏也完成，她有些失落，没兴趣看大人们握手寒暄，便穿过一楼大厅嘈杂的人群，走到门外去透气，等来找她回酒店。

    没想到却在温室附近撞破另一位少年的密事。

    天边是粉紫的夕，近是错落有致的绿植，玻璃房折一猩红，还有袅袅蒸腾的烟雾。

    纤的指尖夹住一支香烟，看样还不太熟练，正在像炸弹一样往边轻凑。

    随着明明灭灭的烟丝，汤曼青看不清楚对方晦暗的五官，只是本能的，像这矫健似鹿的影靠近，似凶狠猎手。

    少女毕竟猎手不算合格，专注视线，便没有功夫去注意脚，一不注意，竟然失足踏带刺的木，连带黑的裙勾扯，枝丫脆裂，立即惊动前方的猎。

    少年回张望，一双明亮似月，间或被烟呛到咙，接连捂嘴咳嗽。

    一手将烟藏到腰后，用介于少年与青年的好嗓问：边个？

    不浪漫，不矜持，还很唐突。

    没想到是这样惊天动地的照面。

    汤曼青听不懂他讲话，但也被吓了一，预备就跑，没想到该死的裙拖沓不已，又令她跌跌撞撞踩新浇过的树坑。

    濡的泥立刻沾了满脚，连带一双小羊的镂空玛丽珍也遭殃。

    这廖柏嘉顾不上手上烟，急忙灭了扔旁边的垃圾桶，前来伸手解救她。

    少年手指纤细如玉，而她的也别无二般，比起在两个人上不相的一双手，更像是自同一块玉石的雕刻品。

    汤曼青恍惚伸手握住对方，猛然电，抬才发觉，站在一时，对方比她整整一，五官清秀英俊，红齿白，看模样，比她大了两三岁

    温室暂时成了两人理狼藉的地方，汤曼青坐在石台上收拢裙摆，神怔怔地盯着自己脚上住的一双男士鞋发呆。

    脑袋昏昏沉沉，有很多东西要冒上来，却始终没个形状。

    一西装的廖柏嘉则一脸专注，着装饰用途的手帕，坐在一旁，一沾了帮忙拭她的鞋。

    泥倒是能理掉，但鞋面怕是毁了。这，好容易留痕迹。普通话不算好，但有一板一字句颠倒的可。

    听到旁边人讲话，汤曼青才惊醒般向对方绅士的行为谢。

    廖柏嘉勾耸肩，将一双女鞋摆在地上，讲来讲去不说她冒失，反倒还怪自己不该躲在那烟，害她好奇心发作才掉烂泥。

    既然事有因，他怎么样也会负责到底。

    一对年轻男女相视一笑，汤曼青脸颊微红，一改常态，欣然的，的，主动报自己名字。

    廖柏嘉这三个字并不熟悉，但也值得汤曼青在齿间细细品味，末了又多聒噪一句：烟就烟，为什么还要躲在那边？

    廖柏嘉父亲是德望重的法官，必然家教严格，虽然已经二十岁，但沾染恶习总是不好。所以至今，廖柏嘉还似少年心，模样雍容周剔透。

    最近在愁心学业，原是照父亲的意思读了法律，又在港大依照母亲的建议修了金双学位，可读了一年多，廖柏嘉却发现自己的兴趣在人文教育。明年有个国换生的机会，但恐怕父母会失望。

    想说借烟消愁，可看来也不是我的菜。才第一次，就搞闹剧，衣料是贵重的羊绒真丝，衣摆已经被得焦黄。

    不知为什么，面前初次相见的女仔给他一熟悉的觉，似乎是在她面前，他都可以毫无防备的说所有心里话。

    所以才会这样喋喋不休，像是跟朋友倾诉的麻雀。

    明天有师范类的小组作业，类似于公开课，就不知自己得好不好，如果放弃现在的专业，是不是对的。

    男生像教育，是不是有些奇怪？

    汤曼青听得认真，表随着对方的话语时而舒展时而皱，闻言又积极地举手：我可以旁听，给你些建议！当然不奇怪，趣哪里分男女，如果能把趣成职业，那才叫梦想成真！

    真的？廖柏嘉听她成熟唠叨，本能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是读大学的同辈。

    立刻洁白整齐的牙齿，笑着说：那你家住哪里，我明天去接你！

    还未没考虑，答案已经从汤曼青嘴里脱而，像是嘴，不用，你告诉我时间，我就住港大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