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换妻) - 窄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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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巷



    在莫康还是襁褓里的娃娃那会儿,汽车尚不是寻常人家里会买的件,莫父的厂营收刚有起,他们一家住在一个狭的巷里。那巷最窄不过半米,如有人拎着行李迎面遇上,总是要好一阵周转方能安全度过。

    莫安安儿时的记忆残存不多,对那个已不知是否还存在的巷,除了窄,她再记得的就是她妈曾在这里一战成名。那天莫母一手抱着莫康,一手牵着路还走不稳当的莫安安,和一个骑着自行车卖小孩玩的男人狭路相逢。自行车勾住了莫安安的衣裳,把她带了个趔趄,就此引发莫母和男人的争吵,两人开始是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到后来,说话的就只有莫母了,她仿佛一个永不断的瀑布,不停往外倾泻着自己为母亲的艰辛不易,痛斥伤及孩的男人毫无人基本的良知。巷里前后好多人来看闹,最后,男人狼狈地鞠躬赔罪,还送了一个会叫的布艺玩偶作为谢罪礼。

    自此以后,巷里都知了莫家有个能言善辩的快嘴婆娘。至于那个玩偶,莫安安只摸过两回,就被抠去电池,拿去给莫康咬着玩了当时他在牙,跟狗一样,得到任何东西的第一反应都是放嘴里尝一尝。

    一所,莫安安就看母亲又在发挥特。她坐在一个民警对面,脖往前伸着,手里握了个纸杯,正饶有兴致地说着什么。坐对面的民警听见有人报莫母名字,立刻从椅上弹了起来,一副得救了的表:家属总算来了。

    莫父他们围了过去,莫安安签好字,也跟上前,见莫母好端端的,未伤分毫,她不禁到疑惑:不是来打电话么,怎么跑来了派所?

    我可不是自己要来的,迷路了,好心人送我过来的。莫母拢拢发,目光落到了敖衡上:这位是

    莫安安只顾惊奇,潦草介绍了敖衡,接着问:这一路到都有路标,站在这里就能看到餐厅的标牌,怎么会迷路?

    哪那么多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蠢,上星期让她去一直采购的件厂取货都能找错。莫父瞥一莫母后陈列的一排排锦旗,不耐烦:差不多了赶去,派所不是让你们闲聊的地方。

    真是狗嘴吐不象牙。莫母埋怨地看一丈夫,嘴上虽骂,还是站了起来,跟那位听她聊了半晌的民警小陈打了个招呼,边走边:还不是因为饭店信号太差嘛,说句话断断续续的,我就想着来转转,谁知没多久就迷了方向,反应过来手机电也用完了,联系不上你们,这才找了个年轻小姑娘帮忙把我送来了派所。

    夏衍仲这时真是一个贴心的好女婿:妈对这地方不熟,得有个人陪着,回再想转悠叫上我或安安。

    莫安安听他左一个妈右一个妈叫得亲切,心里很膈应。几次想张嘴说什么,但看看沉默不语的敖衡,又觉得好像一开聊天就等于加了夏衍仲和父母组成的小团,于是把话都原路吞回了肚里,只默默地跟着一行人往回走。

    自打从派来,敖衡就好像心事重重,莫安安劝他戒烟的话他倒像是听去了,走到街边,他皱着眉,没烟,手里不停把玩着打火机,看样是打算用这新方式排解苦闷。一径走回停车场,几路人即将分扬镳,他忽然拉了莫安安一把:过来一,跟你说事。

    可能是他话说得太不容置疑,剩的三人谁也没提异议,夏衍仲也没有,他睁睁看着莫安安跟着敖衡走到了两路灯开外的地方。远也不远,不到五十米,只是谁也听不见这两人要说什么。

    敖衡站定,开门见山问莫安安:没觉得有不对劲吗?

    莫安安心,顺着话问:哪里不对劲?

    路灯惨白,把敖衡的脸照得廓明晰,神显得很犀利:你妈迷路的事,不光这个,她问过两次我叫什么名字你妈应该还很年轻才对,有五十岁么?

    今年四十九,离五十还差一。说到这,莫安安已有了些许不太好的猜想,她张地望着敖衡:你是觉得我妈记忆力太差吗?她记以前也不好,总是忘带钥匙。

    敖衡抬起,不远那三个人在聊天,聊的容大概是关于他,神频频递过来,和他目光撞在一起,却都慌收了回去。

    想必没说什么好话。

    他收回视线,摇摇:不是一码事。大分人都会忘带钥匙,但没几个会在四十多岁就忘掉自己十几分钟前走过的路而且是很短的一段路。

    夜风得有些凉,莫安安衣襟:那

    敖衡伸手替莫安安整理散开的围巾,沉片刻,问:阿兹海默,听说过么?

    莫安安觉得有耳熟:病的名字?

    嗯,它还有个别称你应该熟悉,老年痴呆症。患者一般是65岁以上的老年人,但也有5%左右的患者不到65岁,这类叫早发阿兹海默。那只打火机在他手里翻了两把,眨的功夫,敛了手掌:早发阿兹海默典型症状包括视觉空间障碍,记忆力减退,失语、失认。换句话说,就是容易忘事、迷路,方向变得很差,记不住别人刚刚说了什么,讲话常想不起来恰当的词,发展到后期,患者会完全丧失生活能力,连吃饭刷牙这样简单的事都无法到,最终成为植状态。

    糟就糟在,敖衡顿了顿,声音像结了一层霜:这个病遗传,几乎都是家族案例。

    风呜呜地刮着,像有人在哭。莫安安没说话,她的嘴闭着,睛睁得比平常大很多。

    不想承认,但从敖衡嘴里蹦来的每一个描述,都跟莫母的表现对得上。莫安安心里不平莫母总是对自己的事不上心,一件事讲来讲去她都未曾记挂,现在看来,或许是她尽了力,却已经没能力记住。年前等不到回音的电话、她在机场面对方方正正的路发懵、想不起来到嘴边的词汇,都有了解释。

    喝去的白酒好像都挥发了,一并带走了分灵魂,莫安安仿佛失了血,晃了晃。阿兹海默,老年痴呆,她在心里默念,不就是家乡人说的老傻么?她见过一个,时教师家属院里八十多岁的老,天气好时家人会推着他来晒太,老睛好像劣质的玻璃弹珠,浑浊无光,木偶一样看着场上跑的学生仔。别看他白天这样,发起疯力气大的惊人,能把木门框掰断,他的女儿或是儿媳这么说。他们还讲老常在客厅大便,像小孩玩泥一样把屎坨坨抓着扔。莫安安三那年老死了,这家人把丧事办得很隆重,莫安安晚自习看见得和老相像的年男人四给人散烟,脸上带着酒后的红光,兴采烈。那一瞬间她突然领悟到,人们常把喜丧事宜并称为红白喜事确不失明智,至少看男人的神,说是在为儿女办婚事也不违和。

    以后母亲也会变成这样吗?莫安安问自己,另一个疑问迅速在脑海升起以后她自己,也会变成这样吗?

    很冷,但这冷好像跟天气再没关系了。

    刚才说的只是猜测,我也不是神经科的专家,没检查,一切都说不准。似乎是看她的恐慌,敖衡靠近了一,鞋和她的依在一起,里尽是关切: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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