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男主角

    港岛是一颗被包围在宝蓝海的明珠，终年绿草如茵，槟榔摇曳，地南海之滨，十一月却颇为燥，但最低气温仍有五十华氏度，只需一件衬衣便不会到丝毫寒冷。

    程劲仁捧着尤带珠的玫瑰敲开平山顾宅大门，顾其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迎上来，只有一个肤黝黑的胖菲佣，于是问：二小呢？

    菲佣不太会讲白话，十短短手指比划半天，程劲仁才从她蹩脚的英文听明白，顾其姝去日本泡温泉。顾小真是五时六时变，比袭港台风还捉摸不定。

    上茶的空档，程劲仁在客厅踱步，怪事，诺大间屋一个姓顾的人都没，该不会是顾起澜拖家带去日本温泉疗养？黄金崎是有个不老不死名汤，但又不是得了绝症，不至于抛正在集资升的公司，去验证海对岸的传说故事吧。

    他放束掉转正要离开，耳边突然听见嗞嗞嗞声，这栋房建成没两年，从家到彩电俱是最新最好，会有座漏电？他径直寻声推开一扇窄门，电声愈加清晰，两只漆黑透亮玻璃珠在昏黄房间无辜地闪烁。

    他微微一愣：沅沅，你搞什么？

    顾沅见是他，指了指面前看上去有些年的黑白小电视，郑少秋激澎湃的声音恰好穿过屏幕飘来：这是什么时代？大时代！

    程劲仁一听脑都疼，最近《大时代》实在太火爆，街巷尾都在议，连他阿妈晚饭后都不再抹牌健，改为七半准时守着翡翠台，张开闭就是丁蟹、炒必胜法、大奇迹日

    他以前看过一会便觉没意思，剧里角都是正邪分明，好人在前期受尽折磨，又穷又惨，坏人却总是顺风顺，威风得意，只为让观众继续选择每晚守在电视机前，看家破人亡的主角最后如何报仇雪恨，坏人又如何场凄凉。

    菲佣闻声走过来，顾沅砰一合上门，叫她走开。

    五小，你在里面什么？

    运动。

    要我帮忙吗？

    顾沅提嗓门：不用。

    是的。哒哒脚步声渐弱，菲佣离开了。

    程劲仁很无语：她真的能听懂吗？嘛找个连白话都不会讲的黑鬼？显白吗？

    她是黄人，和我们一样，而且最近行请菲佣，阿很意。顾沅冷哼，继续和电视较劲。

    怎么不去客厅看啊？这破电视连人都看不清。

    客厅看不了。顾沅咬着嘴继续捣鼓天线，黑白画面像波浪一样扭动。

    程劲仁回想客厅那台令人印象刻的宽屏超大彩电，坏了？不会吧。

    没有闭路线。其实是被顾沉藏起来了，现在这台值夜班佣人的老机将是她唯一希望。

    她烦躁地猛拍电视塑料外壳，那东西像是故意和她作对，小屏幕闪过叛逆的雪，后壳冒一簇金火苗，伴着青烟彻底黑屏罢工。

    快闪开！程劲仁急忙把顾沅拽来，偷笑：别修了，当心它爆炸。

    顾沅甩开他，懊恼地盯了一会那报废电视的尸骸，耷拉着脑袋噔噔跑上楼去。

    看着她沮丧的背影，程劲仁想起上学时偷藏的任天堂游戏机被程太砸烂时的心痛，生一丝不忍，叫住她：这么想看上我家看喽，我爸妈今晚去票友会听李和生的戏，你想看多久看多久。

    顾沅回，大睛放光，又喃喃踌躇：我哥哥回来怎么办。

    居然把你一个人留在家，他去哪鬼混了？

    他们好像是去新界，见港督。

    这样啊，放心，九前我再送你回来。

    她走了两步又停滞：你开的什么车？

    我踩单车。

    有后座吗？

    程劲仁垂首轻笑：逗你的，我开托车。

    顾沅舒一气，跟在他后面，小声说：谢谢你，Robert。

    程劲仁耳朵有烧，觉自己真是尚：客气，反正我是个闲人，打发时间而已。

    两人大摇大摆到达大门时，保安巡逻队刚完班，程劲仁远远同门房招招手，门站岗的哨兵显然只不，要么就是对程劲仁太过放心，匆匆一撇就电钮放行，然后继续打牌了。

    顾沅稍稍弯腰被大托完全挡住，她偷偷笑了一，跟着程劲仁穿过铁门。

    顾沉门前和顾沅又为看《大时代》的事大吵一架。她现在变得很不听话，规劝和威胁已经不起作用，顾沉决定不能纵容她对电视机的痴迷，也决不同意再让其接这有暴力和镜却不标明少儿不宜的破电视剧。

    昨晚顾沅再度偷偷打开电视时他终于忍无可忍，把她在上狠狠给了她几掌，即便她着一包泪噎也不为所动，最终结果是顾沅整个早上都当他是件木家，他当着她的面拆走电视机闭路线后扬而去。

    怒气在他腔盘旋了半晚上，这回决不能轻易妥协，务必要给顾沅难以忘怀的教训，但当脑闪过她可怜着鼻的模样，他又后悔，或许他手有些重，或许他吼得太大声吓到她家里只剩帮佣，他们能照看好顾沅吗？不知戚婶是否盯好她吃掉晚饭，万一她不肯吃怎么办？她那样鬼，万一她偷偷溜门去他记得对面的路正施工，要拆沿路所有Marlboro和Kent烟草广告招牌，万一哪个没的钢工手，让钢板砸到她

    他好似心脏骤停，倾的略微向前僵住，带动球杆微微偏移半吋，母球直线飞，畅通无阻地掉底袋。

    顾其昭发响亮的嘘声，球杆站起来：哎哎，好臭的球，去去，到我了。

    一旁观战的毕凯唯调侃：大公心不在此地，今晚上必定有个很要的约会。

    是的，顾沉的表像在承认谋杀：我先失陪了。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推门离开桌球室，半片影都找不着。

    喂顾其昭瞪着他离去的方向：输球就耍赖呐！

    穿黑制服的俱乐boy正端着彩虹尾酒来，闻言一脸茫然。

    毕凯唯急：三少爷，不妙啊，董事签完承包合同还计划给港督引见你们二位，还有商议新机场规划

    没事，他肯定会回的。顾其昭拉住意图追人的毕凯唯：毕经理，你莫走啊，还早呢，我们重新计分。

    毕凯唯哭丧着脸被拽回到绿球台，悲哀地想，他当真是老了，这俩年轻仔平常打通宵的桌球，还能神采奕奕饮过早茶再赶去快活谷看赛，自己陪着熬到半夜就注定失眠，第二天圈乌黑涕泗横，昏昏沉沉连工作开会都困难。

    平山别墅，保安趁主人不在家，聚在门房摸鱼，窗外雨打鼓般敲着玻璃，窗钢罩电烧的通红，玻璃上很快凝结一层细密白雾，几个年人仅着工字背心，刚喝完两扎啤酒，突然一声声鸣笛刺透人耳。

    开门！

    黑劳斯莱斯的雨刷快速摇动，看清黑牌照，众人藏扑克、穿外、整帽檐，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