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魁

    平康坊位于盛京城靠北的地方，故也称北里。

    这里跟大理寺所在的区域仅隔一个十字路，两相对望，倒是方便达官贵人们职后就来歇息放松。

    林晚卿跟着苏陌忆，走得有些忐忑。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上青楼。

    虽说扮男装十多年，在书院跟同窗们瞎混的时候，也听过些荤话，知些男女之事。可如今要她亲自去验，心难免没底。

    这狗官不是真的要带她公款嫖吧

    林晚卿心事重重，低思忖，直到听见一声闷响。

    她的在苏陌忆的背心上，重重地撞了一。

    唔从咙间溢一声闷哼，带了些女儿家本能的嗔。

    她正要，抬只见苏陌忆神怪异地对她上打量。

    那双凤眸带着一天然的凛冽之气，几乎要将她穿透。

    今早才缠的裹布，应当不会松的。

    林晚卿只觉得一颗心霎时提了起来，却见苏陌忆目光幽暗，盯着她：你那些拳绣倒是辜负了这段。

    林晚卿一怔，反应过来苏陌忆不会以为方才碰到的，是她的肌吧？

    虽然想着今日要门办事，是裹得了些，但也不至于是这样的手呀

    她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只憋一个惨白的笑，对着苏陌忆抬手：大人先请。

    苏陌忆很快收回打量的目光，了一间南曲最大的青楼。

    两人今日都穿的是便服。

    南朝虽然民风开放，但常常混迹秦楼楚馆到底也不是什么脸的事。故而当朝为官者，都不会穿着官服去这里摆官威。

    老鸨很快迎了来。

    她笑嘻嘻地将两人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林晚卿上，将她从到脚看了好几遍。

    林晚卿当即有些怕，往苏陌忆后躲了躲。

    苏陌忆到没有察觉，抬打量着这里，神自若地开：一个雅间。

    老鸨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前这个玉树临风，风光霁月的郎君引了。

    在风月场上混迹了几十年，老鸨到底光毒辣。

    她一便看，这个个男虽着便服，但衣袍布料和刺绣暗纹却不是寻常小吏用得起的。这人的份定然非同一般。不是朝三品大员，就是皇亲国戚。

    至于他边这个嘛

    哎，大权大贵之人，哪儿能没特殊癖好？

    看破不说破，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她颔首一笑，亲自领着两人上了二楼。

    郎君喜什么样的姑娘？老鸨殷勤地介绍，一边将坐席铺好，熏香和茶都备上。

    楚儿姑娘是平康坊牌，很多郎君一掷千金，就是为了一亲芳泽。平日里，她都不见新客。但我见两位郎君面善，觉得有缘，故而

    谁是在这里待得最久的姑娘？

    死者都是年近四十的妇人，故而两人异同声地问了同一个问题。

    老鸨的笑容一僵，脸霎时五颜六很彩

    有是有她有些踌躇，就是年龄可能

    可能都可以当你娘了。

    苏陌忆仿若无睹，摸一锭金递给她，那劳烦嬷嬷了。

    老鸨前一亮，应承得飞快。

    多来几个，酒钱和打赏另算。末了林晚卿还不忘补充一句。

    老鸨兴采烈地走了。

    门一关上，林晚卿很快状态。

    她从怀掏一个小本和笔，用唾沫开，随即附到检查起来。

    然而苏陌忆却先用茶将熏香灭了，然后从怀里摸另一包东西倒了去。

    这是什么？林晚卿问。

    香。苏陌忆平淡地答。

    林晚卿眨了眨睛，登时觉得苏陌忆很厉害，里面放了吐真剂么？

    无。毫无的简短回答。

    青楼的熏香通常会放一些助兴的东西，说完他低睨了一林晚卿：况且我也不喜那个味。

    林晚卿当即明了。

    看来这狗官是青楼的常客啊。

    *

    门外很快响起一阵窸窣的脚步和女的窃窃低语。有人轻敲门扉，着嗓请安，姑娘们笑意盈盈地了雅间。

    来的是四个年过三十的女。

    虽然这样的年纪在青楼算不得优势，但应是平日里保养得当，比起年方二八的小姑娘，她们容貌不减，反而还多几分成熟妇人的雅致风韵。

    几人巧笑着分别坐到了两人边，温声细语地投怀送抱，添酒满茶。女独有的香粉味弥漫鼻尖，带着些温的。

    有人用她前的莹有意无意地去林晚卿的手臂。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有些无措，便偷偷拿去瞧一旁的苏陌忆，却听见啪啪两声沉甸甸地闷响。

    苏陌忆冷着一张脸，往桌上摆了两块碎银：去对面坐着。

    姑娘们拿着钱，果然满脸疑问地坐了过去。

    林晚卿心一凛，只觉得方才那个拿蹭她的人，仿佛蹭得更卖力了。

    她默默往苏陌忆边靠了靠，扯着他的袖低声唤了句大人，说完比了个银的手势。

    她到底比不得苏陌忆家大业大月俸，来一趟青楼可是要命的。

    苏陌忆也没说什么，从腰间解一个钱袋，阔绰地扔给了她。

    林晚卿拿了钱，回开心的往姑娘们手里，一人两块，反正的是苏陌忆的钱。

    四两银，苏陌忆低了一茶瓯上的气，淡然：从你的月俸里扣。

    林晚卿手一抖，几乎要怀疑人生了。

    她一个月的俸禄到手才一千五百文，这么短短一息的功夫，等于说，她就要再替苏陌忆白三个月？！

    林晚卿忽然觉得不意外的话，她今天是找不到任何新线索的。

    因为旁边这个狗官会自己寻到所有的线索，然后再顺便找机会压榨她白活。

    那她要何年何月才能去那间卷宗室？！

    可她并不是一个甘于认输的女人。

    林晚卿压心怒气，拿起侧的一盏空杯，笑着提议：我们来玩飞令吧！输者要回答赢者一个问题，须说实话。否则就罚酒一杯，或是罚银一两，如何？

    听到说有银拿，在坐的姑娘莫不跃跃试。

    可有人也担忧：那郎君如何知晓回答问题之人，说的是不是实话？

    林晚卿眨了眨，冲她狡黠一笑，我当然知。

    为刑狱之官，若是连识别谎言的能力都没有，她这十年的钻研算是白费了。

    游戏很快开始了，林晚卿往空杯里掷一个骰，然后：既然是飞令，那我们就从飞开始吧。

    众人附和，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句随着韵律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