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顾叶白听得清楚。

    月光悠悠潺潺地溢上了树梢，漏满室的清辉斑驳，枝叉摇曳。

    虽是各怀心思，但两人仍不越雷池一步地恪守男女大防，规规矩矩分了房睡，他们自初识便是起于厮磨，亲密之事不知凡几，如今却守礼谨慎地像一对合租者。

    顾叶白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把被褥成一团，心燥得厉害。不知是不是边少了一个人温的缘故，将将安分几日的胃又故态重萌，自里升起阵阵凉意，浸得细密密麻麻地绞疼意。

    痛意并不剧烈，但延绵恼人。顾叶白余悸于上次惨烈的胃痛，此时不敢耽搁，床趿拉上拖鞋，摸黑想去厨房给自己煮一杯。

    这是郑毓告诉她的。比她几岁的女人，是个会过日的，照顾她时发现顾叶白一胃痛就直接拿凉咽药片，笑得无奈又纵容，摸摸她的，胃里不舒服，不能光靠药着，功夫要在平时，少碰寒凉，饮清淡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吃得和保养，睡前最好喝杯。

    次探病时，郑毓就给她带了碗熬得稠稠糯糯的小米粥，搭着小菜，家常得没一矫饰，吃去胃里却难得懒懒地舒坦。

    顾叶白觉郑毓这般的细致好脾气，待人带着惯纵容的为脾气，都是从周恒那个磨人锻炼来的。

    她记得那次胃里的舒服劲儿，也不急着找药了，摸到厨房，确认谢铮房门闭，这才开了灯。看着崭新的锅碗瓢盆愣了会儿神，尝试着往锅里倒了一袋，拧了几次打开了火。

    谢铮辗转了半夜，终于在将近两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当意识逐渐模糊来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大声响，一焦糊味钻门。他翻起来，眯反应了半晌，猛地了床开门。

    厨房里简直一团糟，满地的碎瓷片，杂七杂八的厨左一个右一个地扔，锅里的正咕噜咕噜地外溢，糊味自锅底滋啦来，简直让人无落脚。

    顾叶白正着脚想要挽救:一手扯来抹布拭，一手努力去关火，手忙脚。余光里瞥见谢铮，立时吓了一，转手拧掉火，心虚地低不敢看他。

    是我吵醒您了吗？

    未等他回答，顾叶白已惶惶地躬，对不起。

    谢铮刚想说的话转了转咽去，咳了一声，无事。

    顿了顿，他目光扫过溢了满地的，在煮？

    嗯。顾叶白松开皱成一团的衣角，想了想说:夜里觉胃不大舒服，想喝的东西。

    谢铮，沉默了片刻后，我来吧。

    啊啊？

    顾叶白没反应过来，站在一片狼藉里呆呆地看向他。

    我来吧。谢铮耐心重复了一遍，说完，也未看顾叶白反应，自顾自地走上前，想要找袋新的。

    想要开柜时，顾叶白挡在面前，见他来也未让路，只一味盯着谢铮瞧。

    谢铮伸手拨开她，顾叶白怔愣地顺着力向一旁踉跄了几步，抬看他时竟有些委屈的样。

    我要找。谢铮无法，给她解释，语里掺杂安抚之意。

    顾叶白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反手握住他的手臂，又电般撒开，怎能让您亲自来，我不敢的。

    谢铮动作一顿，低看她，她睛低垂着，竭力掩饰，可睫细微的惊颤，像易碎脆弱的蝴蝶翅膀，一阵叶片摇晃，微风拂动都能让其受惊飞走。

    气氛一时有些沉滞，谢铮的目光让顾叶白如芒在背，整个人僵直地杵在他底。

    不知过了多久，谢铮移开，转去收拾地上的狼藉，空气倏忽间松弛来，顾叶白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如麻。

    她听到，他说:

    别怕。

    声音细微，几乎是一落空气便被尽数消弭稀释，如同糖粉般。

    可顾叶白听得清楚。

    作者的碎碎念:

    还有后续，明天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