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男

    是夜，李檀独自躺在宽大的黑漆嵌螺钿蝶纹架床，遣退了想要在外间守夜的月宴。

    今夜发生的事实在有些超她的认知，她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来好好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

    首先是皇帝的态度，越发骨了。

    以往皇帝的锋利还有些若隐若现，让她不时游移对皇帝的态度是轻了还是重了，可如今，亲政已快两年的皇帝积威渐重，她这个曾经垂帘听政过的太后，也就越发尴尬了。

    轻了，似乎显得天家母离间，似有陷皇帝于不孝之嫌。

    重了，她这个染指过权力的太后，指不定要被如何猜疑。

    真是痛。

    李檀不是什么心无尘埃，半不恋权柄的德章典范，有时她也十分怀念于殿堂之上，只言片语掷地有声的日。

    可她心底知，自己已经没了本钱。

    她的本钱就是小皇帝。

    她代表后，以天之势行事，三公协天士林，揽正之名，雍国公、定国侯、龙骧将军外镇守，凭虎符调动铁骑。

    这些势力能在波诡云谲最终达成一致，便是因为一个占了天正统，一个占了至圣大义，一个占了兵之利，任是哪一方想要占据绝对的主导，都会被另外两方拉来。

    可天如今已经大了，他如同初升的旭日，年轻而富有野心，不，这不应该叫野心，这是天的抱负，他是坐拥这天的最最名正言顺的人。

    而皇帝的成，则意味着李檀的底牌已经不再握在她手了。

    李檀想到自己当初竟然到了还政的奏请毫无预兆而又声势浩大地回在殿上，才意识到这一时，便被自己蠢得在被里都笑了声。

    她倒也不是无还手之力，这么多年来朝自然也有她的势力，只是她的母族早已在登基前，就被贵妃的爪牙拆得四落，如今她那基全是听政时培养的，便是能拖延一时，却也无法解决问题。

    要想彻底解决问题，便要让成为问题的那个人消失，若取而代之一个新的小皇帝，她自然又是最尊贵的太皇太后。

    可她懒怠去这么复杂的事。

    李檀虽眷恋搅动风云的觉，可却并不沉迷于这些。

    挥斥方遒很好，可一日三餐在床上摊散，闲听雨打琉璃瓦，李檀也很满意。

    她与那孩一起走过岌岌无名，一起熬过冷院，尽曾经，她多少是把他当半个护符，当作最最难过那段时间的一个依靠，乃至后来当作一个至无上的令箭。

    可这么多年过去，便是再多假意，也都掺了真。

    更何况，她并非全然没有付诸真心。

    其实她也有些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选择放手，不过既然已经打算这么，她也就不想再反复，平白折磨自己。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她就要乖乖只小猫，任由他们提溜，政已经归了，权当然也要还，可她也得为自己讨好，占优势，让自己以后漫的退休生活好过些。

    至少得活得惬意自在，不能窝在畅园里成个明面上的病秧吧。

    打定主意后，她放松了不少，翻了个，却转念想到今晚自己的放浪形骸，饶是刚才还是一副老成狠辣样的太后，也忍不住羞红了颊。

    真是鬼迷了心窍。

    她也不知是从何涌的望，让她还在庆元殿，还在皇帝的底，就如此放纵沉溺。她并不以望为耻，可也要多少有分寸。

    想想那些腻的暧昧，在面悄然泉当，随着波四散到池，她便觉得连趾尖都羞耻得发。

    李檀突然想到，她走时皇帝还未……

    偏偏今夜他又说晚上不再理公务，那估计她走后不久便会沐浴。

    尽知池不会有任何异相，皇帝更不可能发现什么，但一想到混杂了她的柔腻的池会同样抚过皇帝的，沾他的发梢，覆盖他的每一寸肌肤，她便觉得也太过放了些。

    又隐隐有些发，李檀暗暗啐了自己一，真是求不满，害得自己失态至此。

    可也怪不了她，自便如同守了活寡，而先帝去后，更是名副其实的守寡。

    如今她这成熟已久，却如同谷静静结的，无人问津，只等待果实自己熟后坠地，溅一地绛紫。

    李檀在睡前认真思考了一找个男的可能，又认真地否认了自己这一异想天开。

    一国太后要找个男，其难度何亚于登天，更何况她还是个没了权柄的退休太后。

    尽她与皇帝也算有几分共患难的，但想来这分也还未到能让他同意给自己老爹绿帽的地步。

    李檀在满脑胡思想，渐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