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年上】7月7日我梦到旁观父亲下葬 -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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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保了我的所有报考密码,填报志愿模拟的时候我完全忘了,打电话问她是不是份证后六位啊,她说是你哥名字和生日。登录之后密保问题是“你父亲的姓名”,这回我想起来了,答案还是我哥名字。我妈知密码所以她帮我查校考成绩,给我的短信开都写:“xx学院的专业成绩来了。咱们的xx专业、xx专业和xx专业都没有通过。”然后结尾写:“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上告诉你,怕你太难过……”之类。我爸还误发一条短信到我这来:“没跟他说,不敢,怕等他想不开。”

    初二开始我就尝试过几次自杀,不过现在已经忘记当时的理由了。后来我妈对我说话一直小心翼翼的。想到这里觉得家人确实很我们兄弟俩,也许我打算和我哥住一辈他们都不会涉。多幸运的家啊,可我俩还是有病。真可惜。不抑郁的时候我跟他说:“我觉得我现在好的,完全理解不了自己发病时的想法,有时候甚至觉得其实我早就好了,但是因为你喜我那个样。”他说他也不明白,毕竟他是看到惊恐的许伊纹会叹“好”的潜在罪犯。

    后来终于拿了张合格证,恰好是离他家不远的学校。虽然专业成绩踩在线上,专过文排也不知考要多少分才稳。好歹不会是机构老师用来吓唬我们的“一张证也拿不到”的主角了。本来打算读普通二本也好,只要能在他的城市就好,还纠结过读应用心理学还是法律,臂的债律师也蛮帅的。当然也就是意。快考时又拿了一张本地院校的证,排名稳得不行,跟保送了似的。我哥说:“你看吧,我就说,就算你有病,也还是会有书读的。”班里聊准备去哪个工地打工的时候开始把我赶走,我说,谁不知你们一个个的双一人才?但其实回忆起两个月来的事都显得很飘飘然,忘乎所以。

    可惜的是这飘飘然没有维持多久,临考不到一周时坏绪又翻上来了。也说不清是由谁的一句无心玩笑、矫作的毕业典礼还是机械的背书工作起的。临考几次成绩都稳定在学校划的一本线上一,有时单科能撞大运考个级前十。其实我很在意成绩,但又总是在意不到拼命学的程度。我要是有其他同学那劲儿,早就能拿文化分上北电了。外公临终前跟我妈说,一定要让我和我哥好好学习,后来——那时我哥还没去市里——因为一件我已经忘了的事,我妈他给书桌那面墙跪,向外公忏悔。那面墙上从到低贴满我们的奖状。由此推断,大概是成绩退步得厉害那原因吧。可我想来想去,千错万错,也许都是脱离她的掌控的错。

    说着也好笑,我小时候本不懂竞赛和证书有什么意义,英语竞赛的答题卡上全是我的画,好像把竞赛当成乏味生活里的一件新鲜事。我们初得的证书多一些,各知识竞赛的廉价奖品丢在杂房,谁也想不到去用它。在县城里总是这样,家的思想稍微开明一些,孩就会显得比别人聪明,然后他们会在人生的前十余年非常骄傲,直到县城之外的事实砸到他们上。我哥二时投稿过新概念,当然地,没有复赛。即使在我当时看来,也觉得那篇写家乡风土、父母亲的文章很幼稚。

    考前几天爸妈和我哥都没发什么信息过来,只有一些很尴尬又无聊的加油文案。我想给我哥多发什么,可不是学校的琐事还是对他的意,他都故意回避着不回复,我猜肯定是爸妈给他达的旨意,我知他们不想给我压力。但那几天我脑里什么都填不去,只有对假期生活的设想源源不断地冒来,还有那些对他说了他也不回应的幻想。那几天还嗜睡,一睡就梦到他的脸,百无聊赖地翻着书的偶尔几个片刻,我几乎都要怀疑他是决定要回避我们之间的一切了。我每每察觉到这个想法带来的不安全,都连忙模仿教徒祈祷,默念他曾经安过我的话,把所有事都拼命压去。他会在的,他会我的。

    考前最后一天,自习教室搬到了场旁,我第一次在傍晚去了场散步。那时候天也不了,风很凉,光线昏昏暗暗的也很舒服,我跟在其他同学后,场旁的龙树沙沙地响。我想起年初的那个短片,半年过去了,发生了很多事,可我还是没有构思好结尾。我知我可以记住当的一切细节,储存起来,然后对过去的个和他人不断地剖析诠释,用思维、用文字、用影像,虚构或者纪实——以此填充我个人的世界,但是我描绘不未来的,永远不行。

    所以,我的这篇回忆——也一样没有结尾。

    2020年7月6日晚

    哥,我又梦了。

    梦到去了一个小时候见过的新开发小区,墙砖、地砖全是紫红的,人行上栽的树又细又弱,可是却得很。我和你还有爸妈本来是去那里客,但是不知什么时候,小区里来了很多人,成群结队地在车上前,我们不得不站在人行上让开他们。他们走了很久,渐渐地成了队形,后来就整齐地排在人行两侧,蠕动着——我只能这么形容,像无数条线形虫首尾相连,蠕动着前。我们也被裹挟这个队伍里了。有人扛起了白的引魂幡,有人的脖和手卡在同一块用装饰的木板上,我东张西望地观察,却忽然察觉自己正躺着前,你不见了,我爸我妈都穿着黑衣服。再走了不久,有人开始敲锣了,一声一声的,我还以为是寺庙敲的钟。他们扛着我,一摇一晃,像躺在绿火车或者船上,可能小时候睡摇篮里也是这觉,很舒服。到了终,他们突然叫我来,站着别动,然后我看到他们把空的木棺吊了去。接着,我爸拍拍手蹲来,撑住土堆,棺里,很自然地躺了去。我叫了一声妈,抬发现那是你前女友的脸,但我也不觉得奇怪,在她轻温柔的呼唤,我还和她一起铲土,填平了我爸的坟墓。最后一铲,她说:“哥,谢谢你帮忙。”我低看到我们的无名指上都箍着那对银的耳环。

    2020年7月7日 早8:03

    FIN

    2020.5.13-202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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