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清秋 - 伤逝

    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而江酉从小就生活在江殷带来的影。

    他很早就知自己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除了会投胎，生在这衣无忧的帝王家，再无其他。而江殷却年少早慧，过目不忘，是难得一遇的天才。

    可这样的自己，偏偏有了个的尴尬份，况且算来他比嫡江殷不过只早生几个月。嫡之争，本朝开朝以来便时常有之，哪怕他无心争权，也被母妃与立一派的大臣们推着和江殷竞争。

    那几年，他视江殷为仇敌，明里暗里都算计不少，直到父皇抱恙，立了江殷为太，封自己为献王后，这无谓的争斗才算结束。

    那时候江酉是有些失落的，毕竟曾经自己也有过机会，却很快便淡忘了，回忆起当时的东之争，竟还有些后悔。可惜年幼时，他与江殷形影不离，嬉闹玩耍的时候再也回不来了，二人之间早已有了隔阂。

    随后便是叛，江酉命大，躲过了庄承的灭族，江殷却不知所踪，坊间传，他成了庄承的隶。

    没想到时隔多年，再见到时，江殷依旧那样多智近妖，却成了这样一个形销骨立，垂死的病人。

    “皇……皇弟……”江酉惊。

    江殷慢慢地纵着椅转向江酉，轻笑：“我被赶皇位都几年了，如今只是个谋士之，能辅佐献王清除逆贼，复我大梁，已是大幸。”

    “臣……臣知州冯蘅祖，拜见陛！”冯蘅祖“扑通”一声跪，叩拜，说的话却被江殷打断。

    “诸位，梁帝江殷已死，世间唯余我这不散的魂。“他举起酒杯，敬起以后一饮而尽，不腹汹涌的绞痛。

    “除夕佳节，不妨都坐来共饮几杯。”对着帐的一片沉默，江殷笑。

    这夜，江殷，江酉，冯蘅祖，卢平，晏霁云围坐火堆，畅谈直至夜。江殷同江酉聊了不少旧事，那些与如今的他们，隔着重重的离与苦难的旧事。

    “小时候，除夕夜你还回来同我说说话，大了以后，每回除夕夜，你回都要绕开我的寝。”江殷略带抱怨的提到，江酉有些惭愧地笑了笑。

    清风明月，知己闲谈，他们此生都再也没有一个这样的夜晚，江殷甚至拿了三弦琴，奏了几曲密藏的古乐助兴，只可惜他是濒死之人，指尖也虚浮无力，令琴曲也减不少。

    谈到最后，江殷哪怕事先服了维持神的药汤，也疲力尽，靠在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众人的谈话，时不时附和几句，好像所有痛苦的回忆都不曾存在一样。

    离开时，他了一残留有烟爆竹气味的空气，不意外，这是他这辈过的最后一个除夕了。

    远的城楼上，庄承负着手，看着远方城外军帐的星星，地凝视着，仿佛能看到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影一般。

    “赵首辅，还是不愿开城门降了罢？”他开问。

    “皇上，这样的战争，早已不是你与梁帝二人之间的事了。”赵首辅沉稳。“陈朝的天，是大家一同争取来的，如今就算要覆灭，也不能同梁帝一般拱手相让。

    庄承不再言语，拈起边的酒杯，仰饮。

    如果他只是庄承，他可以像还一件品一般，大开城门，请江殷的军队来，把皇位还给他。可惜他除了是庄承，还是陈帝，在这时候，他什么也决定不了。

    “岁岁平安。”庄承朝着远方的军营方向，叹一开，叩了叩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