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 第175节

    缘杏忸怩。

    现在要她叫天后为娘，还是太为难她了，只好小声唤：“姑姑。”

    “乖孩。”

    天后笑言。

    “我和你父母相识，还远在遇见天帝之前。那是最恣意的光了。”

    说这些话时，缘杏看到她的眉间带起一英气。

    天后娘娘是天女仙之首，素来端庄持重，她与天帝，一女一男，一人一龙，一仙一神，正好括仙界万民，得以主持天。

    这样飞扬的神，平时很少见到。

    天后笑望她：“杏儿你能搬到心天来，甚好，我很兴。这两年，许是我与天帝两人得太了，羽儿总一个人闷着，倒是不曾正面冲撞，但也不像是他还在北天那几年，即便寡言，有时抚着琴却也会浅笑。

    “尤其是最近这些日。以往，我来休息一会儿，总能听到羽儿清泉般的琴音，而近来，连琴声都很少听到了。

    “你陪他，正好让他多说几句话，或许羽儿也能更像以前的样一些。”

    缘杏听得意外。

    原来，不只有她一人觉得师兄这两年有些变了，连天后也是这么觉得的。

    缘杏问：“师兄他，连弹琴都少了吗？”

    “是啊。”

    天后说。

    “以前羽儿在外，他是不是总背着琴匣，琴不离的？他在天里倒是不用时时刻刻背琴匣，但以往，也是经常弹奏的。我知，羽儿不喜天帝之位，他当这个太，旁人或许是可望不可即的好事，可对他自己而言，却已失去许多，我不希望他连这好都失去……不过，既然你来了，况或许能有所改善。”

    说到此，天后莞尔。

    她：“弦羽与我们这些父母的并不算心。虽然他很少与我们谈及自己的私事，但是这些年他每每抚琴，园里飘散满的杏，已然说明他的心事。”

    从天后那里来，缘杏想起天后说的杏，面颊还是红的。

    这么说来，她这些年回回来天，都觉得天的杏比之前要多了，尤其是太殿附近。不过，缘杏毕竟少来，平时并未往心里去。

    现在回想，才发现些不同。

    她心微甜，如淌一般，但想起天后说师兄这两年不大抚琴了，又漾起一丝忧虑。

    她走回太殿。

    师兄竟这会儿还不在书房，缘杏有些意外，正要去找个仙娥问问，就听到书房角落里，传一个细细的声音，唤：“杏杏，杏杏！”

    缘杏看去，便看见了她熟的琴匣，是琢音琴。

    缘杏连忙走去，要将琴匣打开，但手刚一到匣盖，倒是怔了一瞬。

    琴匣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灰，不算厚，但在敞亮的天里，还是罕见。

    师兄是不大让人碰他的琴和琴匣的，缘杏可以摸，甚至可以抱去弹，但剩的，就只有师兄自己了。

    天后说的是真的，羽师兄，真的有一阵没弹过琴了。

    (舞蹈)

    缘杏短短地错愕, 然后，她用指腹抹去那一层灰，将琴匣翻开。

    琢音琴致依旧，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缘杏觉得琢音的琴弦, 比原来黯淡了不少。

    “杏杏！”

    琢音看到缘杏很兴, 拨了一串乐音以示喜。

    它说：“你终于可以来心天了呀！我好想你！弦羽也是, 他每天晚上都对着月亮和杏树发呆，虽然嘴上少说，但一看就是挂念你。”

    缘杏很时间没见到弦羽了，与师兄分离的时候，她也会一边思念师兄, 一边惴惴猜测师兄有没有想念自己。听到琢音这么说, 缘杏心不由一甜, 但她想到琴匣上那层薄薄的灰，心又凝重起来。

    她问：“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师兄在天很忙吗？”

    “很忙。”

    琢音的琴弦抖了抖, 拨几个沉沉的音，来合它黯然的语气。

    “这些日, 弦羽简直忙得没有人样。他整天整天不说话, 脸也总是一个表。其实你来天之前，他已经一个人在书房里待了十天, 除了去见天帝天后和仙官, 几乎没有离开过。”

    “……！”

    难怪琢音以往和师兄形影不离，如今却有灰尘了, 仿佛连搬动都从未有过一样。

    缘杏问：“这十天，难不成师兄都从未弹过琴？”

    琢音回答：“不止十天。弦羽这段时间太忙, 连我跟他说话，他都不太有功夫回答我，所以我也尽量不说话，已经快要闷死了。”

    这时，琢音又期盼地拨了一段弦音：“说到这个，杏杏，你能把我搬到园里去吗？我听说已经是夏末了，我想再看一看夏天的和晴夜。还有，小画音来了吗？你们两个要是忙的话，让她陪我聊聊天吧。”

    “小画音过两天会过来，我先送你去园里。”

    缘杏回答。

    小画音这三个月留在东北方天修炼，上三月之期要到，缘杏就让柳叶将她送来心天了。

    说着，缘杏抱起琢音琴，走到院，将它放在一个闲亭的桌案上。

    琢音许久不曾来风，激动不已，即使没有人听音，它也兴奋地从低到拨了一整串音弦。

    缘杏看着琢音琴的琴弦重新泛起光泽，忍了忍，还是没有憋住，问：“琢音，师兄他开始不太弹琴，已经多时间了？”

    十天不曾弹琴。

    这放在以前，是不可能想象会在羽师兄上发生的事。

    “唔……”

    琢音想了一会儿：“已经有好一阵了，什么时候也说不上来。但是这么一想，他今年好像都没怎么弹过琴了。”

    话虽如此，琢音却乐观地：“不过，我想这应该只是暂时的。现在杏杏你来了，你多和他说说话，弦羽肯定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缘杏睫轻颤，自己却没有应对琢音期望的底气。

    她说：“我试试劝他吧。”

    是夜。

    琢音虽然是把古琴，却有着风雅的兴趣。它主动说要留在外面赏风赏月，于是书房里，就只剩缘杏与弦羽两个人。

    缘杏帮弦羽批完一分文书，伸了个懒腰，然后托着腮看羽师兄。

    弦羽低拧眉，还沉浸在案卷之，看上去非常专注。

    缘杏走过去，摸了一羽师兄的手。

    弦羽的手背冰凉。

    缘杏说：“师兄，你还没看完吗？再给我一些，我帮你批吧。”

    弦羽抬起，温柔地覆住缘杏的手，说：“不用了，剩的我自己看就行，师妹去玩一会儿，或者去画画吧。”

    缘杏：“师兄，已经快夜了，画不了画了。”

    弦羽错愕。

    他这才抬看了窗外，发觉天已经黑了，月皎洁，夜空宁静。

    弦羽微愣，拧了拧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