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 第143节

    “将军哪儿有这么漂亮，天将又不靠脸吃饭。”

    “化太多了，画丑画丑。”

    “将军她还喜狗，就军营里的天犬。对对对，照着这只画就行。”

    缘杏画人像图，其实除了外貌形似以外，神态灵韵也很重要。

    原先在她心里，雯荷将军就是一张薄薄的纸片，没有太多细节。但是在天兵们的议论，她的形象逐渐丰满起来，不仅仅是五官细节，还有她经常的神、独特的个以及经常说的画等等。

    缘杏逐渐有了灵。

    最终呈现在画上的，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女天将，给人的觉锋芒毕。她有着糙的发，不太明亮的肤，辫常年糟糟的，但是笑起来很快，有两颗小虎牙，还和师兄一样没心没肺。

    缘杏画完了。

    天兵持要她画一个女天将举着偃月刀准备砍人的，说这样比较符合雯荷将军的气质，但等画完以后，缘杏左看右看，都觉得这幅画可以贴在门外当门神。

    这真是师兄的娘？

    然而她一将画转过去给其他人看，离得最近的一个天兵就踉跄一步，吓得跌了一跤。

    “妈啊！”

    他吓得了自己的，余惊未散。

    “太像了太像了，这也太像了，吓死我了。这么多年了，看到这张脸还是让我心有余悸。”

    其他天兵也纷纷受惊的表，但同时也连连：“就是她就是她。”

    “就是这张脸！”

    走过去看了看这张画，疑惑地歪了。

    穆将军的神亦久凝在画上，却是无言。

    了自己的手指，：“师妹，你再试试，你看这张画行吗？”

    “好。”

    缘杏，却也有几分忐忑。

    她将画卷一抖，一刻，她明显觉到了和之前的画不同的觉。

    仙气起作用了！

    缘杏心一喜，却一时忘了自己孱弱，今天已经用过千军万图，而再重现一个神将需要的仙力非同凡响。她一阵刺痛，险些吐血来。

    穆将军见状，连忙一把托住她的背，将自己的仙气给她，是勉撑住了缘杏的。

    缘杏堪堪稳住形，跌坐在地上，被好几个天兵扶住。

    一刻，画像之前，有一个女人影现在画室里。

    疏星黑夜，月影倾斜。

    那女着甲胄，偃月刀在微光灼灼银亮。

    她了一把发，将辫甩到后，在众人面前站起来，一抬看见一堆人睛瞪圆了看着她，不由“咦”了一声。

    那女：“大半夜的，你们愣着看我嘛，了？”

    然后，她又看到了穆将军，又呆了一，脱而：“老爹，你怎么忽然这么老了？留这么多胡嘛？”

    最后，她看到了东。

    东和她得像，两人大瞪小。

    女吓得倒退了一步，惊恐：“你们哪里找来的和我这么像的小年轻，快拿走快拿走，吓死我了，还以为这里摆了个镜。我都以为自己穿错衣服了。”

    女这一句话, 成功让在场所有人，包括东本人在，将先前的伤一扫而空，陷无言以对的沉默之。

    大家都说不话来, 静默片刻。

    然后才有人：“雯荷将军, 这是你的儿啊。”

    “胡说八。”雯荷的表更惊恐了, “我这么年轻, 哪里来的儿。”

    她说完这句话，停顿一瞬，然后又若有所思的表。

    “诶，不对，我好像之前是生过一个来着, 差忘了。”

    天兵们：“……”

    穆将军：“……”

    东：“……”

    而雯荷似乎还回不过神来：“但那也不对啊, 我那小孩才这么大呢, 哪儿有这个这么大只。”

    她将手放在前比划了一，一，差不多只有鞋大小, 是幼年风行兽的型。

    又是一阵漫的寂静。

    缘杏在旁边听着，愣了愣。

    她也是第一次画已经故去的人, 自己都不太清楚会发生什么事。

    从现在的况来看, 雯荷将军的记忆似乎停留在了很多年前，就是不知到什么时候。

    不过也是, 她已经亡故多年了, 自然不会知那以后的事了。

    穆将军的眶微微红了，又掩饰地用糙的手拭了拭角。

    “那都是快十七年前了, 荷儿。”穆将军缓缓，“儿都这么大了, 他还用着你的刀呢。”

    “……啊？”雯荷搔了搔后脑，看上去不太理解这几句话的义。

    她左顾右盼：“对了，阿吉呢？怎么没看见他？”

    穆将军抿了嘴，才沉声：“你战亡了啊，荷儿，你和阿吉都是。战亡了，在五百门那一仗里。”

    冷风过，夜里一阵树摇沙叶响，安静得可怕。

    雯荷的脸看上去呆呆的。

    过了一会儿，有天兵小心翼翼地问：“将军，你该不会说你不知战亡是什么意思吧？”

    “啊，这倒不至于，战亡我还是知的。”

    雯荷又摸了摸自己的辫，神依旧清亮。“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对啊，我死了，我和阿吉都是。”

    “……”

    一阵沉寂之后，不知是谁打的，在场的天兵忽然有人跪了来。

    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最后哗啦啦跪了一片。

    他们都是从庆功宴上被叫过来的，手边还带着武，此时所有人上的酒气都被风散大半，不少人用武撑着地，望着雯荷的神，定而执着。

    一时间，一大群人里，只有雯荷、穆将军、和缘杏三人还站着。

    雯荷吃了一惊：“你们这是什么！”

    “将军，您该受我们这一跪，您受得起。我们十七年前就应该跪的。”

    天兵决地。

    所有人都是一模一样的神，看着雯荷，有仰慕，有愧疚，有惋惜，有尊敬。

    “我们天兵天立地，上庇佑天界安宁，主持凡间人，护佑世人不受妖恶邪侵害。因此不跪天帝，不跪神君，在仙界无论见到多少神上仙，都不觉得低人一等。但今日，我们愿意跪您。”

    “十七年前，若非您与少吉将军以神躯仙骨死挡门，我们一个都活不来，凡间也将生灵涂炭。”

    “我们能幸存至今，仍在为仙界凡间而战，都是因为您。”

    “对于许多人而言，那一战可能只是个名字，您的献，也只不过是个代号。他们不会想到世间曾经何等凶险，曾经在何等危险的边缘徘徊过。但我们很清楚，每一日的繁荣安全都不是理所当然，将军夫妇的恩，我们将永远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