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有幸 - 【4】说曹cao曹cao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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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远一路恍恍惚惚,差连自己家的院门都错过了。怎么就这么巧呢,平平常常的日里突然蹦了这么一位不平常的安哥。他和师父竟是低不见抬见的街坊,师父这些天没少把他挂在嘴边夸……真不敢信。

    那天唐士秋还说,俩男的在一块儿不是嘛好事。贺远不知该怎么想,他看不安哥和那个男人有什么不好。他看他们挨在一块儿很自然而然啊,没有哪儿别扭,也不扎;那人好像还搂了安哥的腰一把,想护着什么似的。

    可这俩男的是怎么搅到一块儿去的?贺远躺在床上胡思想,好没影儿地睡不着觉了。他又想起他听见的那个亲嘴的动静。怎么亲的呢,俩男的,也那么亲?他在黑暗里翻来覆去,睁,脑里总是那个动静,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醒来该上班了。

    礼拜二车间活不多。午,贺远和师父还有另外几个工友待在休息间喝茶侃大山,就等着耗到班的儿走人回家。

    在场没有姑娘,一的爷们儿,话聊着聊着便开始有些不正经。谁提了一嘴去喝喜酒闹房的笑话,屋里顿时炸开了锅。净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你一句我一句扯得没边,最后不知怎么说到了厂里的女工。

    “要我说就是把家属都算上,咱厂这帮女的也得属周师傅家那最俊。”

    “那真是!”

    “没福呦,我都没见着过。”

    “周师傅,给咱传儿经验啊,怎么娶上嫂的?”起哄的是孟晓昆,比贺远厂还晚两个月,专闹,越不是正经事越来劲。其实他师父的辈分论,他得周松民那叫姨。

    果然,周松民着烟呲他一句:“边儿去,得上你拿我逗闷?”

    但话已聊起来了,其他人也跟着撺掇,周松民说:“好看也是我媳妇儿,让你们过嘴瘾。”

    “嗨呦,提都不行,这个护着啊。”接话的是素来和周松民不对付的大刘,正就是孟晓昆的师父。两人差不多同时期的厂,闹不清由,大刘明里暗里的总和他较劲。

    “废话,自个儿媳妇儿自个儿不护着,你护着?”

    没想到周松民会来这么一句,当着一屋人,大刘有些不来台,脑说:“行啊,你让给我,我就护着。”

    “怎么说话呢?!”周松民脸一沉,想呛他两句,又不愿和他似的事儿穷掰扯,最后不知是冲谁——实际是冲刚才起哄架秧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没好气地扔了一句:“去去去,都甭跟我前晃,该嘛去!”

    谁也不乐意趟浑,大伙很快一哄而散。眨的工夫只剩贺远一个人没挪窝。

    “跟那人犯不上。”

    “知,没真急,要不他今儿走不了。”

    贺远给师父的茶缸里续了些,接着刚才的话茬也没大没小地调侃了一句:“师父,我瞧着师娘可真比您年轻不少,您这得算老草了吧?”

    “我看着有那么老?你师父还不到四十呢!”周松民喝了茶,又上一烟,,表倒真有些慨,“要说你师娘是比我小六七岁,解放前咱不是家里穷嘛,成家晚,你师娘家里条件也不好,要不也不能十几岁就嫁给我了。就可惜跟了我也没过上啥好日。”

    周松民和贺远不同,他是外乡人,拖家带在大城市里立住脚不容易。他徒弟不少,但只在贺远面前有什么说什么,不避讳自个儿家的事。他是觉着贺远多少也算个打小苦大的孩,自己的心思他能明白。

    贺远说:“我觉着您跟师娘过得幸福的。”

    “你小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懂什么叫幸福?”

    “我瞧着幸福的。您别不知足,总比我爸,我估计他就是还活着也记不清我妈什么样。”

    “你爸那是没福气。”

    “所以啊,您天天跟师娘在一块儿,还不叫幸福?”

    “唉……”周松民叹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贺远知师父愁的是没孩的事。他不好问这事,他又没成过家。他说:“您喜师娘么?她么?”

    “我说你小是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琢磨这个。”周松民对徒弟的问话莫名其妙。

    贺远说:“让您说,什么叫喜?什么叫?”

    “啥喜不喜的,过日哪来那么些穷讲究。”周松民捻灭烟,顺手往墙角的簸箕里一扔,“小猫小狗放一块儿还互相戏摸呢,俩活人待久了能没?过也过来了。”

    “您也不是猫狗啊……”

    见徒弟一脸走神样,周松民说:“你跟我说实话,远,是不是看上哪个姑娘了?”

    “啊?”贺远一愣,“没有,师父,我岁数还小,没想这些。”

    周松民心说你那心思就差写脸上了,我过来人什么看不懂。

    “早晚都得想。你这岁数虽说不大,可要真谈个对象,等两年办事也差不多。你是看上哪家姑娘了?主动儿,别回错过了再后悔。”

    贺远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打岔说:“诶师父,您不是说今儿午还得上课,怎么没去?”

    “改上午了。”

    “……上完了?”

    “老师都走了啊。”

    “那个苏老师走了?”

    “走了啊。”

    “那他回什么时候来?”

    “没回,今儿最后一天。”

    “以后都不来啦?”

    “你打听这个嘛?”周松民被他问得摸不着脑,“估计不来了吧,课都结了还嘛来。”

    贺远心里一阵失落。说不上是什么值得他这样失落。其实人家苏老师就是见天来厂里上课,也不是给他上,他有什么好失落,但他就是一没了神,觉着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还是有天唐士秋过来找他,叫他礼拜天上自己学校玩,说是有舞会,兴许能认识个把姑娘。贺远不想去,他对舞没有兴趣。刚厂那阵跟着师兄去凑过两回闹,他不喜场合,男男女女借着昏暗的灯光搂搂抱抱,些小动作,无非是给谈对象或者想谈对象的人,提供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相互勾搭的机会,贺远觉着没多大意思,两回以后就没再去过。不过一想到“同一所大学”,他又答应了。

    “你这日过的——大白天就开始有伤风化。”

    “什么叫有伤风化?”唐士秋正领他往礼堂走,“你敢说你就没跟人过舞,没搂过姑娘腰?”

    “我就是没有。”

    “不是吧哥们儿,你这工人阶级的思想觉悟真比我这么多?”唐士秋觉得不可思议。

    贺远说:“谁跟你似的,瞧着人模狗样的大学生,其实满肚里。”

    哥俩步到礼堂时,礼堂的窗帘俱是从里合上的。大约为了营造氛围,只着昏黄的灯,人在里有些分不清白天黑夜。贺远左右看了两圈,人是真不少,并且明显的男多女少,也甭好看不好看,每个姑娘边都有男的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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