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有幸 - 【2】贺远小师傅,你是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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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远一连往医院跑了五六天,再到礼拜天也没识闲。平日里师父待他好,师父家里正缺人手,他不能当没看见。

    午从医院来,他没急着回家,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遛,冷不丁脑一转,调了个方向直奔好友唐士秋家。

    说起这好哥俩,不是街坊胜似街坊,打小学就成天混在一块儿,算得上是半个发小儿了,学又是同班,彼此相熟得很。只是与贺远普通家不同,解放以前的唐士秋是个少爷,家里曾开过工厂,经营着不少产业。虽说这两年逐渐走了公私合营的路,但瘦死的骆驼比大,家里条件比起普通百姓来说要殷实许多。

    贺远今天临时起意过来找他,刨去两人的确是有些日未见的原因,他还隐约存了另一个心思,他知唐士秋就读的和苏倾奕任教的是同一所大学。其实同不同的能怎么样,贺远也说不清,但就总是惦记着这码事。

    见好友主动来找自己,唐士秋惯常的嘴欠:“呦呵,您老竟然亲自登门,我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少贫,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你这刚念了一个月大学,就跟我们这工人阶级渐行渐远了?”

    “哪的话,工人阶级可是咱社会主义的老大哥,我们这都得跟大哥的步伐……”唐士秋嘴贫起来是一知识青年的影也找不见,和不学无术的纨绔弟没两样。

    贺远一看他这副不着调的嘴脸,噗嗤就乐了:“去你的……”乐完,哥俩又扯了几句闲篇,贺远佯作漫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最近有个你们学校的老师总上我们厂讲课,听说还年轻的。”

    “上你们厂?”唐士秋歪在沙发上没个正行,晃着,一边嗑瓜,“是不是苏老师?”

    “我哪认识。反正我师父把他一通夸,说他要模样有模样,要学问有学问。”贺远继续装模作样。

    “那应该就是他。我跟你说,这苏老师在我们学校,就那么枯燥的工程力学,愣是一堆人跑去蹭课,要我说也不知是去听课的还是去看景儿的。”

    “看什么景儿?”贺远问。

    “他呗。”

    “看他嘛?”

    “好看啊。”

    贺远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说:“他不是男的么?”

    “男的怎么了?依我看,我们学校一多半女生还没他好看呢。”

    “那也不至于跑去看男的啊。”

    “嗨,以前那些有钱人包戏玩相公,看的不都是男的?你忘了咱俩有一回溜戏院后台不是还撞见了?”

    这话把贺远噎着了,有一阵没接上茬。实际唐士秋说的这事他早都忘脑后去了,那都是哪年的事了。可要说这人,也是奇了怪,思绪一旦开了,就和那掉地线团似的,抻着想再拽起来,那是越拽越停不来。他想,男的和男的,是图什么呢?就图得俊?再俊也是男的啊。偏偏俊模俊样的苏老师就在他的脑里不走了。

    “诶,发什么愣呢?”唐士秋见他半天没反应,探手到他前晃了两晃。

    “……什么?”贺远这才回神。

    “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就说个笑话,咱可不好这儿,俩男的在一块儿总归也不是嘛好听的事儿。”

    唐士秋并非意有所指,架不住贺远往心里去了:“你快别恶心我了,再好看也不至于惦记男的。”

    “哎,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苏老师要是个姑娘,我估计追她的人得乌央乌央的打我们学校一路排队到劝业场。”

    “你就扯吧,哪跟哪就排队了。”

    “不信?”唐士秋笑笑,“不过我觉着这苏老师只是面上和气,心里其实傲着呢,我看他谁也瞧不上。”

    “至于不至于。”

    “人家一大少爷,什么世面没见过?”

    “就跟你这样?”贺远冲好友挑挑眉

    “你就挤兑我。跟我可不是一回事儿,人家家里是好几代的资本家,我还听有人私底喊他苏二少呢。”

    “这话还是别瞎说,资本家的帽不好玩。”贺远看他一

    “我没那么缺德,这不就咱俩嘛。”唐士秋当然懂。解放以来这几年,国家虽说对民族资本家政策宽容,以团结为主,但官僚资本和买办资本依旧是革命的对象,而这其的划分相当灵活,因人而异。谁敢在这个当宣扬自己家那事?嫌帽扣得不快。

    “他不是咱这儿人吧?”贺远突然问。

    “他那样一看就不是北方人……”

    苏倾奕就这样浑然无觉地成了一段闲谈的主人公。他这时正在和平路的一家钟表店里。表店已经营多年,店主方老先生和苏倾奕的父亲既是同乡,又在战争年代有过不浅的,后来苏倾奕来此读书,由于一老一少都对机械制造甚兴趣,十分投缘,闲暇时便时常小聚,沏上壶香茶,一对忘年总能聊上半天。今天苏倾奕告辞时已经五过了,太泛着橙红的光,画一样映在天边。

    苏倾奕慢悠悠往车站的方向遛达,在临近某个十字路的地方,偶然瞥见了一有些熟的影。他意识追着那影认了两,那影像背后似的,猛一个回

    “诶?!你不是——”贺远半懵半笑地从路对过跑过来,“真是你啊?我以为看错人了。”

    “真巧。”

    “你一个人?”贺远见他左右也没个伴儿,“来买东西?”

    “来修表。”苏倾奕晃一晃手腕,“你呢?”

    “我刚从朋友家来,正要回家。”贺远指指苏倾奕的后,“我家就在前南市那片儿。”

    “那倒近。”

    贺远个,苏倾奕还未及他的睛,这时说完话刚好抬笑望着他。贺远和他对视了几秒,不知怎么就有不自在,咙上,咽了

    苏倾奕说:“贺远小师傅,你是饿了吗?”

    贺远闹了个大红脸,抬手抓抓后脖颈,说:“你们这些知识分连取笑人都拐着弯……”

    “你可别冤枉我,我是一片好心提醒你该回家吃饭了。”苏倾奕这么说着,神仍是明显的忍俊不禁。

    贺远不好意思看他,抬望了望天:“是该回家了,要不我妈该等急了。你是回哪儿?”

    “我回学校。”

    “那就……回见了?”一看他眉带笑的脸,贺远忽然有些不舍得就这么别。

    苏倾奕倒像无所谓,敛了敛面上笑意,微微欠,一副礼貌的告辞样:“好,回见。”

    贺远家门的时候,母亲冯玉珍正在院里拾掇煤堆,家里饭烧都要用炉。“早说让你等我,腰本来就不好,别老折腾自个儿了。”他从母亲手上拽过火钳,往煤筐里一个一个拣煤球。

    “顺手。”冯玉珍拍拍手上的煤灰,心知在这事上争不过儿,“我去饭,饿了吧?完回屋等着,很快就得。”冯玉珍洗过手,麻利地张罗起晚饭。

    说起来,这贺家两都是土生土的津城本地人,经媒人介绍结了婚。刚结婚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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