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仙歌 - 二百零二、杜鹃啼血

    十六在屋上听得瞪大了睛，她万万没想到竟牵连了这事，可这刘家姑娘如今这般境地，可怎么是好啊。

    但那刘家姑娘的母亲似乎早等着这句话，她里闪过一的光，一把扯住了自家老爷的袖，声音里没了之前凄凉得仿佛要随寒夜而去的绝痛，起了一个母亲的脊骨，与这个手握着自己骨命运的家主易起来。

    “我知，我知老爷的不易，也不是要拿全家老小的前途来换若兰腹孽，自然是要掉的。”

    随即她便跪了去，哀哀地膝行向刘大人，一双保养得看不岁月痕迹的柔荑揪住他的袖，被染红的丹蔻如泣血落一般。

    “我早已准备好了落胎药，今晚便会……便会让若兰服。”她说到此，间还是忍不住哽咽了，才又继续，“但等若兰上净了，能不能…….能不能留她？”

    刘大人的眉又皱起来，袖边的手攥得了，刘夫人连忙了语调，哀求：“此事如今只有自家人知，我也问过她大姑，当时堂里只有她守着，看诊的也是家里用老了的医婆，手上经过不止一桩事，全家都指着大姑家过活，嘴严得很，绝不会外的。”

    “院里的人，这事我一知，就以发现坏了心的仆妇埋了扎针的小人为由，全戒严看起来。”

    “届时我将人料理净，保证一丝风都不去，对外只说…….只说若兰被鬼冲撞了，有大师算此生俗世缘浅，先带发在家里修行几年，等风声过去，谁都记不起她了，将她送京去，隐姓埋名，或是自梳，或说是寡妇，绝不让她辱没王家门楣。”

    “总得叫她活去吧。”说完最后这句话，刘夫人泪珠落，哭得低来，只剩领一截单薄的颈弯折着颤抖。

    “我何尝、何尝不想兰儿能活着。”刘大人脸上的皱纹刻得几乎成了旱时的稻田，眦裂一般爬满了角，他似乎也如同那没了的田地一样，连泪都不了。

    刘夫人抓住他语气的动摇，又向前了些，闪起泪光，抬起脸对他恳求：“我知您生气她不肯说那人是谁，可我都问了一遍又一遍了，若兰她是真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只知自己这段时日常常困倦难忍，被查来时她自己都惊得没了魂，当场都吐血来。她若是自己清醒着，怎么会愿意拿着全家的名声，自己哥哥的前途，还有父母的半辈代价，去这样的糊涂事啊！”

    “老爷，兰儿是个多乖的孩啊，她从小便实诚，七岁那年您过寿辰时，几个孩都送了鞋袜，一瞧便知大半是侍女的，只有兰儿，虽针脚没有他们的齐整，可却一针一线全是她日夜来的，十手指扎得和萝卜一样，她哪里懂说谎，又哪里会对父母扯这样的弥天大谎。”

    “我定会查那构陷我儿的人，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以洗刘家门楣。”刘夫人的声音变得森然，随即又哀来，“可老爷，你便给我们的姑娘一条活路吧，她真的，真的是被人害的啊！”

    这样一番连打带求，既着母亲骨又痛着慈母心的话，终于让刘大人转了主意。

    之后，刘夫人抹了泪，从小廊的侧厅里亲自端一碗冒着气的药来，了刘小娘的房。

    不过一刻钟时间，仿佛刮过骨的凄厉哭喊声便响彻在寒夜里。

    可没有用，这院里早已连只猫都被赶走了，只剩天际的凉月，无悲无喜，不为这凡世的喜悲所扰，依旧这样低垂在天空。

    或许是知无用，随即，那哭声便像被人掩住了鼻，只剩凄凄的呜咽声，仿佛猫被人捉了吊在屋檐上，无力又痛苦地哀嚎。

    十六便在这样的声音，在上坐了半夜，觉得那呜咽声不知怎的被了风里，跟刀一样一刮过她的脊骨。

    又或许是夜太凉，叫她浑发寒，她不可抑制地想着，就在这片瓦之，有个鲜活的、还在苞待放的小姑娘，正鲜血淋漓地块。而她的未来，最好的可能，也注定不过是在乡野之间丢弃姓名度过一生。

    而这，甚至已经是她母亲费尽心思、耗尽心为她求来的一条活路。

    她里映着天边硕大的月亮，脊骨不停打颤。

    李玄慈没有说话，也没有同她说些“没事”、“你绝不会如此”的话，他知，十六伤心的不是这个，说这些也不会让她稍宽。

    他只是默默地将十六更地抱自己的怀里，为她抵一抵，这刮人心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