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兄弟

    屋外的蝉鸣声惊醒了夏日里的梦境，童杉穿着白T恤从凉席上醒过来。他推开老式的木结构的窗，浪扑面而来，夹杂着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因为成绩很好，能领到市里的奖学金，所以升上初以后，他有了自己的屋。

    弟弟童柏在前两年被一对家境还算不错的夫妇领养，之后便少有联络。孤儿院里和他同龄的孩不多，现在更是越来越少，不过这也不影响什么，他本来就不怎么和人说话。

    这些年过来，他也习惯了这孤一人的生活环境，一个人坐在屋里，一看就是一整天书。院本来还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得了自闭症，看他的成绩一如既往的优异，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童杉开了窗，本来打算再看会书，心却静不来。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一会儿弟弟会过来。

    他来的次数不多，一个月也就那么两次。每一次童杉都格外珍视，会穿上他买给他的衣服，换上净净的鞋，然后收起书本，装作很清闲的样等他来。

    算了，早收晚收都是一样的。

    童杉把桌上的课本收桌肚里，抬看了一墙上的挂钟。647，还早得很。

    这间狭小仄的屋里，土黄的墙面上挂满了奖状，彰示着它的主人有多么的优秀。在这满屋的奖状央，贴着一张突兀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大群笑得开心的男孩女孩，照片最央，是六岁大的童杉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宝宝，旁边还站着咧着大大的笑容的童柏。

    童杉怔怔地看着这张照片，心忽然有些糟糕。

    两年了。

    距离小澜离开孤儿院，已经有整整两年了。

    这两年，她一次也没有回来过，连电话也不曾打过一个。她就像是从他的世界里破灭掉的泡泡，消失在五彩斑斓的光里。

    原本，童杉是不相信的。不相信那个好像能看懂一切的孩会这样绝地消失，不相信她会忘记孤儿院的养育之恩。可是现在，他动摇了，可能那孩并没有他想象的聪明，可能她早就忘了他们。小孩都是不记事的，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她从别人听说这件事，心血来回这里看看他能等到那一天吗？就是等到了，等来的那个还是他想等的人吗？

    哥哥！

    他被人摇醒，映帘的是弟弟关切的脸。

    你怎么睡在这呢？昨晚上没睡好吗？

    原来是等待太漫，他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童杉摇摇，站起，没事，就是打个盹。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从童柏的新家到这里，坐公要两个多小时。往常他都是九多才到，今天居然八半就到了。

    我五多就起来了，路上随便买了两个包吃。童柏放书包，从里面摸包放到桌上，馅的，还着呢。

    香的包勾起了童杉肚里的饥饿。他也不推辞，抓起包往嘴里，一边幸福地眯起睛。

    童柏继续往外掏东西。

    这是几包袋装的泡面，一袋吐司，两包辣条还有一袋果糖。我还给你买了两本书和一盒笔芯，上次看你的笔芯不是没了吗。对了，我还给你买了果，还有两袋，你现在正是的时候，一定要吃好喝好才行

    童杉已经习惯了童柏每次来，都给他带一大堆东西。但他仍然对使用他养父母的钱有歉意：你次来别带这么多东西了，都是你爸妈的钱，我用着也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童柏不以为然，都是我省来的零钱，没找他们要。

    零钱也是他们给的啊。

    没事，哥，童柏打断他的话，你就用着吧，我心里能好受。

    每次吃零的时候，他都会想起童杉。一想到童杉过着苦日，他却吃穿得那么好，他心里就生起一罪恶。

    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童杉不说话了。一时间，整个屋里一片寂静，气氛也尴尬到有些诡异。

    好啦，童杉打起神，难得的相聚，他不想就这样浪费，今天去哪玩？要不要陪我去淘两本辅导书？

    离他们孤儿院不远的地方，有个二手市场。童杉有时候会去那里淘东西，比方说辅导书之类的，虽然不是最新版，但知识其实大同小异。有的辅导书甚至还是全新的，却只要三五块，比在书店买省不少钱。

    童柏是知他哥的习惯的。他无意涉他哥的生活模式，再说他那零钱也负担不起昂贵的辅导书，于是便由着他哥去了。今天也是一样，他索盘往凉席上一坐：你吃完早饭我们再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