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辈 - 第一章

    山城排档一条街，路对面在修厕所，烧烤和屎味混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嘴里嚼的是什么。

    几年不见，猴换了行，人五人六的样，市井气还是那么呛人，他脱西装嘬青螺，得满大汗，抹了把嘴对我说：“夺哥，看在这么多年的分上，你就帮兄弟这一次成不？”

    我肚里的酒着嗓，掺着胃酸，差一就能吐来，就知这小没安好心。

    这几年没什么天灾人祸，风倒是转了一回，看得来猴混得比我好，他午突然现在我店门时，我刚着躺板从汽车底来，满油污和他的西装没法比。

    我朝地上撇了唾沫，从袋里摸包烟，一嘴里，侧着用打火机上，眯着睛说：“你知我不在上混了。”

    猴吐螺壳，纸巾了手，重新开了罐啤酒放在我面前，脸上堆笑：“夺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咱不蹚浑，只是帮人送个东西，稳赚不赔，一万酬金，你七我三，怎么样？”

    我想不明白，这么好拿钱的差事，他嘛非拉上我，我可不信兄弟的话，树倒猢狲散，五年前我倒台，他是第一个拿钱走人的。

    我吐烟，弹了弹烟灰，似笑非笑：“我记得我们有四年没联系了？”

    猴往嘴里了烟，混：“四年零两个月。”

    这小记得倒清楚。

    我：“四年零两个月……现在又突然现，就为了让我帮你跑？”这不成心膈应我吗？

    猴苦笑：“夺哥你这么想就不对了，好歹我也在你手底过事，要求人，我第一个总得想到你不是？”

    这话我倒是听，人家也是送钱来找我办事，好歹被人叫一声“夺哥”，气量这么褊狭确实不对。

    酒喝到了半夜，喝得我回家路上抱着电线杆狂吐。

    两箱廉价的山城啤酒，我和猴的分就值这些，喝完就没了，不过答应他的事我还是会，跑个七千块就拿到了，有便宜不占王八嘛。

    凌晨两多，排档和烧烤摊都要收摊儿了。

    我叼着烟，摇摇晃晃走回了我现在住的那幢居民楼，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建筑，没有电梯，墙脱落得厉害，容治不不育的小广告从楼一路贴到家门，也是最近才安了声控灯，质量还不太好，每到一层楼非得跺一跺脚，那盏屎黄才肯亮起来，好在我住三楼，鞋底磨得不厉害。

    旋开钥匙屋，六十平的小型，不用开灯也知卧室在哪。忙了一整天我实在太累，随便冲了个澡，发也没来得及就倒床上睡了。

    ＊

    猴说那货到了，寄放在24小时便利店，那地方离我的店不远，我准备班就去拿回来。

    山城这地方夏天来得快，五月份刚过去，温度就开始飙升，我店里没安空调，只有一台大功率落地扇，声音比引擎还响。

    午店里送来了一辆奔驰，客人要求换一发动机带，一般这小事都给方质理，他老婆这几天临产请了假，所以大大小小的事全都堆到了我上。

    车间实在是，我脱了汗衫，准备给车发动机换上新带，门来一人，在我后喊了句：“老板，打气。”

    声音沙哑，介于稚和成熟之间。

    我回一瞥，转过后又忍不住回看了一，是个扎着发的男孩，五官致，耳朵上着银环，穿着黑背心两条瘦的胳膊，右手臂上有文，乍一看像是玩摇的，我又看了他后，却原来是玩机车的。

    男孩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转回过，边安带边说：“气泵在门后边，你可以自己来，打一次气十块。”

    后来我没再他，大奔可比托胎贵。

    等我装好带转过，那个男孩已经走了，桌上留了张红票。

    我走到门四张望，又回到桌前把那张百元收起来，摇笑了笑，现在的年轻人可真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