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剧情：前缘）_寒舟by峨眉月冷

【十二】

琼林宴后，顾寒舟便陷了连日的烧，昏昏沉沉人事不知。

皇帝暗地吩咐将他挪，命医士一刻不停在他边值守，保他命无忧。但第三日的黄昏时分，皇帝踏他养病的阁楼之后，他仍昏睡未醒。

见圣驾到来，医士与人在房跪了一片。皇帝也未叫起，不不慢地踱步至床前，见顾寒舟趴在床榻上，双眸闭，满面通红，原本柔的已裂发白，洁白衣上却浸着汗，整个人显得格外脆弱，仿佛伸手一把就能将他掐断。

皇帝目光闪了闪，笼在袖的手一，刚一抬起又收回去，只是掀开薄被，看了一他上红未消的伤势，还有之前竹签留的几血痂。皇帝抿着将薄被放，不料见顾寒舟睫羽忽然抖了抖，似恢复了些意识，忙倾，想要看清顾寒舟的表，却见那泛白的双微颤，无声地吐两个字来。

旁人看不真切，可皇帝分明能认，那正是初识时他亲告诉顾寒舟的他的字——“重晖”！

心纷，皇帝面上却无悲无喜，一挥袖摆对众人：“都去。”

金红的余晖从窗棂间透，映得墙一面辉煌一面黯淡。皇帝在顾寒舟床沿边坐了好一会儿，盯着他病弱的脸庞怔怔神，久久也没等到他吐其他话语来。

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两人初见。明明还是不久之前的事，却已然恍如隔世——

那日光正好，他一时兴起微服，路上偶然撞见一个少年。一袭淡青衫，眉目如画，明明像是清雅尘的贵家公，偏偏踮着脚在小摊旁盯着刚笼的糕目不转睛。他一望到少年神专注的面容，视线就再挪不开。

少年买了一大块糕后如获至宝地捧怀，匆匆往酒肆里去，半路却因忍不了馋意，背着路人开油纸包一角偷吃了一块，似是极了那香甜滋味，还悄悄了指尖，笑得眉弯弯。他在远看着看着，也不觉莞尔。

尾随了一路，等少年提着糕走状元楼，他装作偶然地迈步去。会试将至，状元楼里挤满了年轻举。举们谈阔论，如孔雀抖擞着翎一般，意图得到贵人的赏识。他找了一圈，才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正安静地啃着糕的少年。少年吃得眸发亮，明明动作优雅，双颊却微微鼓起，让人想用手戳上一戳。

他借拼桌坐了过去，被少年黑白分明的睛一瞧，心都快了几分。勉找了几个话题才和少年聊上了，知他也是赶考的举。帝王的名讳众人皆知，他只借了及冠时太傅为他取的字——“重晖”为名，了少年名叫“顾寒舟”，还是江南省试的会元。他暗叹了声：“‘顾’盼生辉，松柏‘寒’盟，风雨同‘舟’——好名字！”又问他为何一人独坐，少年——顾寒舟一本正经地：“今日遍访名家，观治大国之，自觉才疏学浅，不敢妄言。”

他差被糊过去，转却见顾寒舟对着状元楼墙上木刻的菜单发呆，摸摸微鼓的肚闪过懊恼。他几乎被茶呛住，脑闪过一个猜测，试探地问：“顾贤弟访的是……哪些名家？”

顾寒舟笑了笑，拱手，“还是被重晖兄看穿了——今日小弟访的乃是城东的煎饼何二，歪柳树巷的鱼羹宋嫂，平安坊的姜虾莫七郎……”都是些颇有声名的小吃摊主，他不禁失笑，却听顾寒舟半不惭愧，还振振有词辩称，“圣人云，‘治大国若烹小鲜’，小弟闻圣人教诲，‘治大国’之事力有未逮，寻访善‘烹小鲜’之人讨教却是方便。幸而此番躬践行，良多。”说着又旁征博引起来，明明一开始只是狡辩，却渐渐将些许饮小事引申至国计民生，侃侃而谈间，其不少观倒教他前一亮。